楊青玉原本垂眸不言語,聽聞后面這句話,終是被逗笑了,“看把你這個小鬼頭給驕傲的。”
他頓了頓,笑意斂得很快,“這事兒沒你想象中的那般簡單,我不想你涉險。我們在明處,她們在暗處,并不好對付。”
他寥寥的三兩句,倒是間接承認了楊青菀的猜測都是真的。
他確實就是被設計而受了重傷,那些人便是沖著世子這個位置而來。
楊青菀如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倒是舒了一口氣,她要比楊青玉樂觀一些,“無妨,明有明的好處,您若覺得他們在暗不好動手,把他們逼成明處就成了。”
楊青玉拿眼望她,“此事從長計議,你切莫打草驚蛇。若是成功也就罷了,一旦失敗了,后果不堪設想。你以前一向很會闖禍,這次回來好容易發現你懂事也沉穩了不少,便繼續保持,若真有什么謀略,你也得先問問我才行。”
楊青菀點了點頭,心知這事兒不能開玩笑,“我明白,我不會給您添亂。”
兄妹二人說了會話,又交流了彼此的見解之后,楊青玉忽地想起那夜的事,“……我之前倒是知道煙雨行那邊的事,卻沒想到從此之后你與沈相走得這么近,你三更半夜會去找他幫助,他扭頭便帶你進宮求御醫去了。雖說御醫來得及時,救下了我的命,可是始終十分震驚,我與沈相雖有些交情,卻從來沒見過他對其他貴女這樣上心,哪怕是給個眼神。”
楊青菀想起那天夜里那位大權臣的一些言語和舉動,登時覺得是自家哥哥夸大了,“我看是哥哥您不大了解他。”她生怕有人偷聽,四下里環視了一圈以后才靠近楊青玉耳邊說,“那位爺雖然權勢傾天,看著道貌岸然,我卻覺得他有些惡趣味。”
楊青玉被引起了興趣,“哦?什么惡趣味?”
楊青菀好幾次張了嘴都說不出口。
這讓她怎么開口,她想了好一會竟不知要從何說起,索性便不再多講。
“罷了罷了,我就是覺得這位爺有些不對勁,以后哥哥便會知曉了。”楊青菀揉了揉額,想著那夜他特意提醒她欠了大恩情,便覺得十分頭痛,“縱然他這次幫了大忙,可我們不聊他成不成?您說這么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我們肆意討論也不大合情理……”
楊青玉險些笑出聲,“也不知是誰說人家惡趣味。”
楊青菀:“……”
二人又聊了一會,楊青菀便準備回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折返,迎著楊青玉的眼神又道:“對了,趙氏那邊知道那夜請了御醫,可見是被泄露出去了,清風齋里有內鬼,大哥須得清理一下了。”
楊青玉的眼神微微變了變,抿唇點頭應下,回頭則提醒楊青菀,“你收斂些,以前該怎樣,接下去也應該怎樣,別給人家看出了破綻。”
楊青菀知道楊青玉指的是她直接稱呼趙氏的事,應了聲知道了便出了清風齋。
回到清和苑的時候本是想去問問流菊關于趙氏及楊思漪前世的下場,又顧慮著流菊傷勢還沒好轉,便打算再緩個幾日。
這一緩,便迎來了新春。
臘月三十,年味十分濃重,武安侯府上下皆是熱鬧非凡。各院的主子為了這個新春倒是備下了不少的紅包袋子,里頭一般裝著的是銀錁子,只是多和少的區別。
為圖個喜慶,今日不論主子或者家仆在各院走動得頻繁,說上一兩句喜慶洋洋的祝福語,便能得上一個紅包袋子。這么一下來,府上的大小丫鬟和婆子家丁基本都是人手好幾份,甚至一些得寵的丫鬟婆子管事之類的,能得七八份。
各個都十分高興。
相互碰面的時候皆是笑開花,打開袋子查看得了多少銀錁子的同時,不免要碎嘴上一番。
說得多了,便都知道清和苑的三姑娘最是大方,掂一掂紅包袋子,最重的多半便是從三姑娘那邊得來的。
一時之間,去清和苑賀喜圖喜慶的人最多。
楊青菀從一早醒來便陸續得了丫鬟們的賀語,因著人來了一批又一批,原本準備的上百個紅包袋子在午后的時候便賞完了一半。
為此,初荷還私底下抱怨了幾句,最后建議在袋子里裝的銀錁子少一些便能減少別人往清和苑來。
楊青菀覺得好笑,“罷了罷了,一年就這么一回,圖個喜慶。更何況大伙都是為侯府出力的,就當是犒勞。”她說著說著,給初荷丟了個紅包袋子過去,初荷伸手去接,發現沉甸甸的,登時就露了個大笑臉,“姑娘說得是,祝姑娘幸福安康,永遠美貌如花,以后的小日子和和美美。”
初荷有了一份,自然少不了流菊的。因著她如今不方便,楊青菀便親自往她的屋子去,問問她的情況又和她說了幾句吉祥語,也給了流菊一個紅包袋子。
離著潘志被嚴懲已經過去了兩三日,在加上有黃大夫時不時過來一趟,流菊的心情已經平復了下來。又正好碰見新年,許是被熱鬧喜慶的氣氛給感染,面上倒是有了笑意。
離開流菊的屋子后,她便拿上她的燙金小手爐往清風齋去了,準備去走上個一趟,給里頭干活的人給發點紅包。
走到半路的時候,正好碰上楊思漪及府里的兩三位庶姐妹,身側跟著個頭已經躥高的楊錦川及有些肉肉的楊錦榮,一行人手挽著手說說笑笑的正走著。
楊思漪看到楊青菀,當下便彎著一對細眉高興地喚了一聲三姐姐,而后快步朝她去了。
“三姐姐,我們正要過去清和苑找您討要紅包袋子呢。”楊思漪笑嘻嘻的,一張俏臉上神采飛揚的,白里透紅,她扭頭見其余庶姐妹還站在原地,忙跟她們招了招手,“各位姐姐妹妹還愣著做什么?三姐姐最是平易近人的,切莫被潘志的事所影響,他那是犯了錯才有那樣的下場。”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抵也知道這般杵著不合適,便都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