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華記事

84規矩

“我說真的,我確實是因為阮嬌嬌的話才放棄阮斌的。”程嫣把目光放在手里轉著的茶杯上,似乎茶杯上的花紋是唯一能吸引她的。

“不是吧你!你當時可是還打了阮嬌嬌一巴掌呢,難道打完以后阮家找你麻煩了不成?阮家沒那么鼠目寸光吧。”姜涵雅首先跳出來。

董婧和沈瀾做為最熟悉程嫣性格的人也都一起看著她。她們都不覺得她是一個容易屈服的女子。

“可是阮嬌嬌說得也沒錯啊!我確實沒辦法成為一個合格的世家主母,配不上她哥哥。”程嫣笑。

看到好友們一張張疑惑的臉,程嫣只能把話說明白。她放下茶杯,認真的說道:“我說的阮嬌嬌沒說錯,是因為阮嬌嬌讓我清楚的認識到,我畢竟不是十二姓中成長起來的小娘子,不喜歡你們這些世家大族的規矩。或者說我壓根就不是一個守規矩的。我不喜歡從孫媳婦熬到太婆婆的日子。”

這個……

在場的小娘子一個個的全都閉了嘴。她們全都是世家女子,接受的教育就是上敬公婆下愛弟妹。“多年的媳婦熬成婆”這句話會成為她們人生的寫照。可是她們的母親,外婆甚或是太外婆,有哪個女子不是這樣過來的。

如今,一個人站出來說,她不喜歡,不喜歡媳婦熬成婆的日子,所以選擇不嫁入世家,所有人都沉默了。因為她們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可不可以。

姜涵雅忽閃著一雙大眼睛,一對長長的睫毛上下扇動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董婧看到了,直覺反應不好。可是想到姜涵雅畢竟是姜家人,就算她有了什么不應該有的想法自有姜家人去約束,也就沒有多說,而是轉頭問程嫣:“你就因為這個放棄阮家選了劉勇?”

看到程嫣居然點頭,董婧忍不住扶額了。這也太草率了吧!

她現在都不忍把當初她阿爹董大家的打算告訴她。如今程嫣選了劉家,意味著阿爹在十二姓中的布局缺了最重要的一環,很可能一切都要重來。她自己遵從阿爹的意思行事,可并不愿好友也變成阿爹整合十二姓的一顆棋子。

但是就算是歪打正著地跳出了局,劉勇就一定是個好選擇嗎?

沈瀾則更關心的是程嫣到底了不了解劉勇是個什么樣的人,未來能不能過得好。她跟著就追問:“阿嫣,你了解劉勇嗎?”

程嫣眨眨眼。她很想直接了當地說她不了解,也沒打算去了解。可看到好友們各個臉上都是擔憂的表情,她不忍心再加重她們的負擔:“你們放心好了。我是仔細考慮過的。你們想,劉勇上頭只有阿爹在。公公肯定是管不到兒媳的事情的。我就不用侍奉公婆。而他自己雖然有著萬把的人馬要帶。可他還是要靠著真定王府的接濟才能度過如今的難關。定山又和真定王府的地盤接壤。他要是真對我不好,舅舅很容易就可以發兵占了定山。這樣一來,他是絕對不敢輕慢我的。”

“可是他家里有……”姜涵雅吞吞吐吐地話說了一半就咽了回去。在有心人的宣楊之下,已經很少人不知道劉勇曾經娶妻的事情了。不過這事情也不奇怪。世人成婚都早,他一個二十八九的大小伙子,不曾成親才會讓人覺得奇怪。

程嫣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么事,混不在意的說:“我又不是容不得人的。只要不讓我見到,一切隨他們。”

四個人都無語了。世家大族,男子納妾的絕對不在少數。就算是妾通買賣,也沒有一個正妻會喜歡妾的存在。只是規矩對人的約束,讓小娘子們嫁人之后都會故作大度的主動為夫主納妾或是抬通房。但是能夠坦然地說“一切隨他們”的,恐怕只有程嫣一個。她這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太有自信呢。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拿起茶杯喝茶,用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崔倩當先轉移了話題:“阿嫣,你這次婚事既然定下來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出嫁,到時候我們可是要來給你添妝的。”

沒有人注意到她在幾案下拍了拍程嫣的手背。這里邊,恐怕也只有她能對程嫣的想法明白一二。畢竟,當初在京城,她看得太多太多世家恩怨。她想,如果她能自己選擇嫁人,一定選一個自己能夠拿捏得住,又有一定本事的男人,而不會選擇世家大族的公子。

程嫣并不盼望所有人都能夠懂得自己。但是有人理解,她總是高興的。而且她也不愿意小姐妹都圍在她的選擇上打轉,也就順著崔倩的話轉移了話題:“就是,到時候你們要來給我添妝的。還有你,涵雅,平渡可是離真定不遠,你不來我可不答應的。”

姜涵雅當下就學著自家哥哥的樣子拍著胸膛保證著:“我是誰啊,你要是嫁人我怎么可能不來。不過董姐姐到時候來的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就不一定了。”

董婧的婚期也是在這兩天定下的,和程瑾的婚事是前后腳,定在了明年的七月。這眼看也沒有幾個月了。而程嫣的婚事就算再快也要等到程嫣及笄,也就是說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姜涵雅才會如此說。

提到她自己,一向大方爽朗的董婧也不免紅了臉。畢竟她嫁的是自家表哥。兩人從小就認識,自有默契在。

大家的話題就轉到誰家的小娘子和誰家的兒郎定了婚事,誰家又準備求娶哪家的小娘子。程嫣這才知道原來十二姓的人還真把真定城當成了相親圣地。短短一個多月,談成了不知多少姻緣。

幾個小娘子一片笑鬧,不知道有多少開心。

她們這邊其樂融融,程瑾卻一個人躲在自己的書房里喝著悶酒。

劉汜剛一邁進書房,就被暖風和酒氣熏得差點跌個跟頭。

他仔細一看,才發現程瑾書房的地上已經歪七豎八的擺放著好幾個空壇子。而程瑾看到他了,第一句話就是“我要的酒送來了沒有?”

劉汜嘆了口氣,喊著大雨。等大雨進來,他讓大雨把地上亂七八糟的酒壇子都收拾出去,才在程瑾對面坐下,攔住他要往嘴里倒的杯子:“你這又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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