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嘆了一聲,“君乃典書,我乃舍人。你我還談不上相互擔憂的事。知不知道,崇文館里的人都是精挑細選的,諸如此事自有人操心。自己該做什么,就把該做的做好就行,無需操心其他的。”
楊典書說:“舍人說的是。”
“以后你我就做好分內之事就好,外面風言風語,權當不知道就行。”裴緒說。
“上次的長卷?”楊素探問。
裴緒笑道:“太子覺得好,便拿走了,我便把它從冊子上抹去了。”
楊素問:“可之前并沒錄上它,難道我記錯了了?”
“之前記在其他的冊上,后來我一一對了才找到它被登記在哪。”裴緒把手里幾卷書給了楊素,“典書啊,除了他們要的書,學生要的書還差十來卷呢,我們可得加快手腳了。”
楊素嘆道:“各忙各的去了,一時也抽不出人。”
“唉,我這個旬休可真夠受。好不容易找了天無事的日子,休息一天。又被叫來搬書了。”裴緒只要一跟楊素干活,他就牢騷不斷。
楊素看他這副模樣,便譏笑道:“怎么沒見裴舍人在侍郎面前抱怨?”
“我哪敢在他面前說,閣老還不得吞了我。”裴緒大白眼一翻。
楊素抿嘴笑了,開始對照卷宗。
與其他的典書不同,楊素是沒能登科的生徒。可惜無權無勢,本來該他赴任的官讓個胥吏給頂替了。卻幸運地被選到了崇文館,也符合他求學之志。
裴緒和楊素剛認識不久,就成了金石交。楊素家里十分貧窮,而崇文館又是王孫集聚之地,不免應酬,裴緒家底豐厚,老是慷慨相助。
“明兒就三月十五了。”
“百官朝會,不知道會議什么事?”
裴緒笑道:“早晚有天你也會看看朝會什么樣。”
“裴舍人在說笑,您弱冠之年就及第了。我不過一介小吏,能不能入流都成問題。”楊素蹙額。
裴緒笑他多愁,“又不是一事定終身,你還那么年輕,老哀嘆前途渺茫什么。”
叫人把書卷送了去,他就坐下來,執筆在紙上洋洋灑灑地寫。
楊素嘆了聲,“舍人,學生那里剩幾卷書沒拿回來?”
“沒了,都在案上放著。”裴緒邊寫邊說。
“您在幫人改文?”
“學生屬文,無論好壞,自然得認真評判了。”裴緒笑道。
裴緒只是掛名學士,平日也只是往崇文館走走,看看里面學生,再幫管藏書閣。但畢竟也是令學生艷慕的進士,所以常常有人請教他。
“想必學生都很出眾吧。”
“唉,也跟其他學館一樣,出眾的就那么一兩個。再好的先生去教,他們不學,也什么用都沒有。”裴緒冷笑道。
楊素說:“您是疼學生的,只恨學生不上進。”
“唉,他們哪用我操心,等他們以后裂土封侯、為官做宰了,也未必記得起以前曾指點過他幾次的師傅。不如現在少管教幾次,免得日后攤上他們的爛事。”裴緒越說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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