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原諒也不能讓沈夢欣察覺出來,不然顯得自己毫無底線隨意可欺,淡然、智慧、學識、手段通通快上我身。
整理思維,拿出套路挖個大坑埋了她,我該如何挖坑?
追憶青春讓她心懷歉意,我仰望敞篷頂長嘆一句,“你常說寧負繁華、不負時光,可你沒負繁華卻負了時光。”
急剎車使身體猛一前傾,幸好我向來有系安全帶的習慣,沈夢欣停頓十幾秒后,將車緩緩停靠在了路邊。
“越在意的越不敢表露,口不對心又有什么奇怪?”她邊說邊推門下車。
“口不對心是你自己的事,手不留情卻是我們的事?”我緊追上前,話語稍顯咄咄逼人。
她從西褲兜里掏出50元人民幣,攤開將錢舉在了我正前方,“你看到了什么?”
這是套路,我選擇沉默。
“是不是看到了布達拉宮?”
還是套路,我繼續沉默。
“而我,看到的是毛爺爺。”
不要再套路我了!我懂你想表達的是什么,我們所站立的位置不同,所見所觀不一樣,我的感官不全面,隱藏在后的另一面我沒有瞧見。
“你要的是夢想,而我要的只是金錢,你沒見過爸媽跪地乞求醫生,也沒感受過有家不能回逃竄躲債的日子,那些年我爸望向我們的眼神,足夠我記憶一輩子!”
沈夢欣沒再往下述說,她曾多次表態,不喜歡別人把自己的痛當故事講給另一個人。
命由天定、運由己造,沈夢欣努力詮釋著這八個字,父母是不可選擇的,但家境是可以改變的。
玄學里有一種說法,30歲以后就不要再去算命,未來的運已改,曾經的命已不重要。
此刻,我還能怪她什么?沈夢欣剛剛所言,除了‘你要的是夢想’這六個字外,其它都是真實。
‘我要的是夢想’,不,夢想這么奢侈的境界,從不是我奢想尋求的。
當年不過是成績差,無奈之下我才混成了藝術生。高考時招生老師恰巧欣賞我的‘留白’,陰差陽錯從那些優秀作品中脫穎而出,《上海大學》已是我最好最幸運的選擇。
校園時期被稱拼命姐妹花,我不過是跟隨著沈夢欣地步伐,努力實現我們共同的夢想,而不是我的夢想。
我的夢想?不過是疲累時想件事給自己加血打氣,受挫時折騰一下轉移注意力,迷茫時找個點證明活著還是有些盼頭。
別人的夢想?是清晨醒來的鬧鐘,是黑夜下的明燈,是寒冬里的六月天,是詮釋生存與生活的區別。
這樣一對比,自己的夢想落伍到拿不出手,哎!我本就算不上是個有夢想的姑娘。
將手搭啦到沈夢欣肩膀上,發自肺腑冒了句,“就當那件事,是一種棄車保帥的正確選擇吧!”
“棄車保帥是公司的決定,不是我的選擇。”沈夢欣緊抓我右胳膊,急忙解釋著,“當初是公司改投了我的名字,也是公司.....”
上海初夏的夜吹著東南風,去往西北方。上海很多公司培養著有能力的人,淘汰掉歪瓜裂棗。
我自幼體弱,不幸受涼又怎能怪風大,強身健體才是明智選擇。
“我信你,我信你就夠了,以后你也不用再向任何人解釋。”說好的套路挖坑呢?我又將它們拋之腦后。
我們相顧一笑,并肩同行在林蔭大道中,皎白的明月替換掉了火紅的太陽。前方歡笑奔來的少女,像極了我們當年的模樣。
沈夢欣和白予涵不一樣。
沈夢欣會算計許多人事,卻從不辜負家人,她放心頭的人不多,恰巧我是其中一個,我應該是其中一個吧?
白予涵她天生人美歌甜會吹牛,不會刻意對你壞,只是氣你在她不靠譜間,她這一株艷麗的一品紅,一眼便能從綠葉中奪人眼球,近品實則有毒。
這個有毒的尤物不知又從何方飛了回來,將我十平米的房間攪合得像垃圾場。若不是本小姐習慣了,定以為家徒四壁也會遭賊,沒準會掏出手機撥打110。
蹲下身拾起地上的衣裙,一件件折好放回床下儲物箱內,將沾上塵土的白T、熱褲、連衣裙扔進公用洗衣機里。
23:00的鬧鐘響起,強迫自己熄燈睡覺的時間已到,延時半小時,不碰電腦比不碰男人可怕多了。
電腦頁面墻紙換成了一行字,“我是回來拯救你于危難中。”
尼瑪……!差點以為是他回來了,徐澤一不知道我搬來了這,二不敢翻箱倒柜禍害我的衣物。
白予涵她又要鬧哪出?
打開已保存的漫畫作品,內容已全部消失,只剩下一句話,“傻逼現在還在畫純動物……!”
怒火,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撥號18383838383,接通后,我立馬朝電話那頭大吼道:“死腦殘,快給我滾回來。”
“什么?我這邊太吵了聽不見,蕭晴你大聲點。”
“給我滾回來!”我扯開嗓門大吼。
“還是聽不見,你再大點聲。”
“給我滾回來,滾回來、滾回來!”我嗓子都快喊冒煙了,也沒聽到電話那頭的回應。反倒招喚出合租小姐姐——夏朵,制止我不要再擾人清夢。
人狠話少心藏少女心的租友——王若若,她裹著美羊羊睡裙放了句狠話,“和男友吵架就找塊板磚砸過去,隔電話喊不痛不癢。”
男友?要是男朋友看我拍不拍得死他。
淡定、冷靜,打開我的創作大綱,重新繪畫。
品名:《林木之森》
背景:森林為主背景,原野、都市、山村為次背景。
人物:老虎——海綸,獅子——金野,兔子——露西,長頸鹿——喬恩。
簡介:好土,建議回爐重造(白予涵到此一閱)
啪,氣得我將電腦用力往下一拍,順手朝床角丟去。上火心口堵得慌,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再次瞄了一眼日歷,明個周三是工作日,7:00起床,7:40到達地鐵站,8:50之前趕到公司。
啊,腦殼好痛!
存款不足的人沒資格請假,請假過多被辭退后淪落為吃土人群,大上海的土被黃浦江沖洗得格外鮮香,引來一批批人瘋搶。
一夜未眠眼睛酸疼,扛著霧蒙蒙的腦袋,邁著沉重地步伐,踏入夢影大樓。今天貌似是個重要日子,公司上下都格外忙碌,盯著電腦連廁所都極少人去,更無人閑聊。
納悶中,陳佳勵走來小聲提醒我打起精神,公司法人變更,新董事已趕到,正在8樓會議廳與高層領導喝茶。
新人不在內部群,不知內部變遷。新董事?文件斷層處被沈夢欣刪減的大佬信息,應該就是這位新董事吧?
早知如此,昨夜嗑安眠藥也會讓自己入睡,趕緊洗把臉再打紅臉裝氣色好。
啪啪啪打臉,保持清醒保持清醒,想當年爬西余山看日出,整宿未睡精神仍抖擻。如今,廢了。
挪步茶水間泡杯咖啡提神,靜坐在除我之外,無一人逗留的廳內,睡意朦朧中意識漸弱。
一陣腳步聲將我驚醒,心虛地抬起了頭,瞧見是孟一垚,莫名安心一笑。
“好困,幫我把風。”話音一落,趴下放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