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這月子還沒坐足天數,你在路上可要小心照顧著。”
孩子生下來沒多久,京嵐城那邊對霍宗明的調令已經下到楚州,讓霍宗明趕緊去沙州城上任。好在霍夫人恢復的還算不錯,再加上之前霍夫人體質同樣不弱,這會兒也已經能蹦能跳,反倒是有些擔心起產后虛弱的方宜蘭來“嫂嫂就先別擔心我了,之前生產的時候嫂嫂大出血,過了這么些天臉上還沒有什么血色,要好生注意才是。”
霍夫人這樣說著,轉頭看向自家丈夫,卻見他神色復雜地看向方宜蘭抱在懷里的孩子。
真是粉粉嫩嫩的可愛極了。
“還談什么注意不注意的……”
方宜蘭嘆氣一聲,旋即恢復了笑容,止住了接下來的話。
霍宗明走上前來,眼神怔怔地看著面前的李越“大哥。”
“宗明。”李惟楚伸手拍了拍面前的霍宗明,“多保重。”
“真的不同我一起走嗎?”霍宗明帶著李越往一邊小聲說著話。李越搖了搖頭,只是淡淡地說著“該說的話,那天我都同你說完了。這是我必須要面臨的結果。”
“可是……”
“好了。”
李越止住他的話,右手伸出去狠狠地抱了抱霍宗明,“照顧好你夫人和孩子。”
“我會的。”
霍宗明微微點頭,最終同兩人告別,離開了楚州。
楚州離沙州算不上太遠,霍宗明帶著家人走了四天的路程,到沙州城中的將軍府中安頓下來。才過了沒幾天安生日子,楚州便傳來了楚王全家被滅門的噩耗。
霍宗明那幾天一口飯都沒有吃下。
霍夫人知道他心焦,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勸他。不過幸好他還知道時不時抱抱孩子,抱孩子的時候眼睛里還有些神。霍夫人心里一些話想說,卻又不知如何說出口,只能隨他去。
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霍家的小女也有了自己的名字楚楚。楚楚一天天長大,開始會說話,識字,背詩,霍宗明的臉上才重新回復了之前那股生氣。只是,霍宗明總是覺得楚楚不夠聰明,學什么東西都慢吞吞的,玩心還重,總是責罰她。父女兩之間似乎總隔了層隔閡,怎么也親近不起來。,但日子好歹還算是平凡且平靜的。
可是沒想到,生活總是不能這般風平浪靜,楚楚同奶娘出去買東西,居然被人販子拐走了。霍宗明被這件事打擊到,仿佛一夜間老了十歲。
那天從李惟楚嘴里聽見自己女兒消息的時候,若非自己心里有一股勁支撐著他,恐怕他一下便會暈倒過去。現下把女兒接了回來,了了心中一番心愿,霍宗明放松下來,整個人心中長久以來繃著的那根弦,在這天終于松懈下來。
“大哥,我真的太累了。”霍宗明看著面前李越的牌位,“現在楚楚回來了。從今以后,我只想帶著她,還有夫人,小莘過平凡的日子,什么事都不想摻和了。”
“原本我還說一定要把楚楚教導成一個有出息的人,現在看來,這樣平凡也不錯。”
霍宗明從座位上起身,從一邊拿過帕子拂去牌位上落下的灰,“大哥的仇,宗明這輩子沒辦法替你報,也沒有什么別的能做的事,只希望大哥在底下能幫著照顧些我的……”
“誰!”
突然察覺到外邊的動靜,霍宗明忽然一下朝門外沖了過去,伸手掐住了來人的脖子。定睛一看,卻沒想到居然是槐夏。
瞧見槐夏的眼睛往里邊瞟了兩眼,霍宗明將人一把拎了出來,合上門“你來這邊做什么?”
“我尋個茅廁,但是一直沒有找到……”
槐夏緊張地咽了咽自己的口水,眨了兩下眼睛。
她方才看見了那牌位上的名字。
楚王李越。
更確切地說,她不僅看見了牌位上的名字,還聽見了方才霍宗明說的那幾句話。
不能報仇是什么意思?聽這話,似乎父親也知道這件事的內情?
“原來是這樣。”
霍宗明身上的殺氣一下收斂回去,帶著槐夏趕緊離開了這里,對槐夏方才的話深信不疑。
晚膳結束,同霍夫人和霍莘兩人去院子里散步也已經散完,槐夏看著天色已晚,準備起身回丞相府。
霍夫人實在舍不得她,一直牽著她的手走到門口“槐夏,有空就多回來同娘說說話。”
“嗯。”槐夏還在想著剛才的那件事,此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我會經常回來的。”
霍夫人卻只聽進了這句話,旁的也沒注意,高興地握住槐夏的手“能經常回來就好,能回來就好。”
“娘知道你心里一定還在怪我們,娘也能理解。還想住在丞相府就繼續住著,丞相大人和李先生都對你這么好,我很放心。”
霍宗明靜靜地站在一邊,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看著霍夫人和槐夏母女兩人說著話。
送槐夏回去的轎子已經停在了門前,同霍夫人告別,槐夏坐進轎子里,往丞相府的方向去了。
丞相府很快就到了。
槐夏下了轎子,同轎夫們和樊叔說了聲謝謝,便立馬火急火燎地跑進府里,問看門的小廝“哥哥,丞相大人和李先生回來了沒有?”
“他們兩人剛剛從外邊回來。”看門的答話道,“這會兒應該在丞相大人的書房,我聽見他們好像說有什么事情要商議。”
聽了這句話,槐夏趕緊拔腿往丞相府書房的方向跑。遠遠地瞧見書房里點著燈,知道兩人肯定在里邊,站在門口用力敲門,“許大人!我是槐夏,我有消息要同你們說!”
正坐在里邊商量好解決對策的李惟楚和許海晏聽見外邊的敲門聲,起身過來開門,就看見槐夏神色焦急的模樣。
“怎么了槐夏?”李惟楚把她從外邊帶進來,“今天你不是去霍將軍府上吃飯去了么?沒有在霍府歇息?”
“我今天去霍府,在一處偏院里看見了一間房間,那房間是一個靈堂。”
槐夏沒有多說別的話,眼神看向李惟楚,直奔重點,“我看見了那靈堂上中間那個牌位的名字。”
“上邊寫的是楚王李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