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楚有材

第二百二十二章 處斬

“這就要說回方才的話了。”李惟楚淡淡地說著,聲音因為胸口運不上氣的緣故有些小,“到底是我蠢,還是偽造書信的人傻?”

李惟楚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只淡淡地掃了孫之鈺一眼。

孫之鈺在這一瞬間忽然不敢吱聲,躲在后邊沒有再說話。

知道李惟楚難對付,更何況這些證據在準備的時候的確已經考慮到了難以直接給她定罪的因素,許承乾對李惟楚的反應并算不上很意外。

倒是這孫之鈺,一點成大事的樣子都沒有,就這么被掃了一眼就被唬住了。

“誒,這個孫之鈺我怎么覺得有些眼熟啊?”

“當然眼熟,這人可是丞相大人手底下的門客,之前同丞相大人一起出過門的。”

“他怎么現在跟在陛下身邊了?”

“誰知道……”

“你們不知道么?孫之鈺之前在李惟楚剛來的時候就一直看不慣她。聽說之前趁丞相大人不在,連飯都不給李惟楚吃。”

“那照你這么說,會不會是孫之鈺陷害的李惟楚啊?”

“你別說,還真有可能……”

“肅靜!”

底下的百姓在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看向孫之鈺的眼神也變得不太友好。

門外刮著的風像是從冬天刮來的,突然一下變得凌冽,讓人忍不住縮了縮身子。穿堂風經過人群進入到大堂之上,吹過李惟楚單薄的身子。

雖然身上覺得寒冷,但她還是抖了抖自己的身子,挺直腰板站在大堂中間,毫不畏懼眾人審視的目光。

“既然你對物證持有異議,那朕便讓人證上場。”

“帶犯人王貴!”

聽見王貴的名字,李惟楚眼皮微微跳了跳,旋即回頭看向身后傳來鐵鏈聲音的地方。

就看見王貴半身不遂地被拖到自己面前。那官差像是扔垃圾似的,一下將他扔到自己身邊,接著對坐在大堂之上的許承乾稟報道:“陛下,犯人王貴帶到。”

“嗯,下去吧。”

許承乾一抬手,從座位上走了下來。陳若弗趕緊跟上步子扶著他走到王貴面前,見到王貴的模樣,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王貴此刻的模樣比起李惟楚來說實在狼狽太多。

明明王貴受的刑罰比起李惟楚來說還要輕上許多,但他此刻看上去卻已經同死了一樣。

凌亂的頭發,嘴角殘留著的白沫,還有身上傳來的復雜難聞的氣味。當他出現在大堂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這人是王貴?我記得好像是最開始的狀元來著。難不成作弊的不是端木臻,而是這個叫王貴的人?”

“目前看來應該是了。”一個帶著小山羊胡子的男人看著王貴如今那狼狽模樣,忍不住搖頭,“這哪還有半點狀元的威風?”

“方才你看見李惟楚的身上的傷沒有?明顯比王貴嚴重多了。這王貴真是個孬種,連女人都不如。”

許承乾一皺眉,看著倒在地上的王貴,對旁邊的官差說道:“去拎桶水來。”

“是。”

官差很快便拎著水桶來了,許承乾往后躲閃了點,官差拎著那桶水直接從王貴身上潑了過去。

李惟楚皺著眉,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水漬,低頭看了一眼宛如突然得到了水的即將干旱而死的魚猛然地蹦跶了兩下,瞬間從昏迷中驚醒。

“陛下,陛下!”

驚醒的王貴見到面前站著的許承乾,就像是見著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趴在地上一點一點爬了過來,拽住許承乾的衣角不舍得放。

“陛下,我招!我都招!”

“說。”

雖然已經提前同王貴對過話,但許承乾依舊還是要讓他在這么多人的面前親口說出來,這樣才更有說服力。

王貴踉蹌著起身,瘋瘋癲癲地看向李惟楚。

“陛下,你確定你讓這樣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來指證我沒問題么?”

“有沒有問題,為何不等他說完再做判斷?”

許承乾淡淡地瞥了一眼李惟楚氣定神閑的模樣,不知道為什么心下有種不詳的預感,接著轉頭看向一邊的王貴。

“陛下,李先生是被冤枉的!泄露考卷給我的不是李先生,是禮部侍郎孫之鈺!跟李先生沒有關系!”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許承乾甚至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么,直接走過來掐住王貴的脖子:“你再說一遍?”

“是孫之鈺陷害的李先生,那書信也是孫之鈺偽造的。他說只要我配合他做好陷害李惟楚的計劃,不僅能保我后半生榮華富貴,還能讓我在朝廷上謀得一官半職。我一時鬼迷心竅,就,就答應了!”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跟我有什么關系!”

孫之鈺原本還想一直躲在后邊,見越來越多的人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他就算是想躲也已經無處可逃,只好垂死掙扎似的大喊大叫。

可根本沒有什么人理會他。

眼見許承乾看向自己還是一副懷疑的眼神,王貴還以為他在質疑自己的證詞,接連說了好幾次,還轉過身去對一直在圍觀的老百姓們大聲喊著自己有罪。孫之鈺想讓他不要再胡說八道,出來想阻攔他,兩人在大堂之上拉拉扯扯,好不滑稽。

李惟楚忍不住笑了。

這件事自然是有人背后安排,李惟楚也已經事先知曉。

但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親眼看到這般狗咬狗的場景,竟然會覺得如此大快人心。

瞧著許承乾的表情已經開始不對,李惟楚眼疾手快,趕緊趕在他前面說道:“好你個王貴!竟然連陛下都敢欺瞞!你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你蒙蔽圣聽,讓陛下險些背上殺害賢臣的罪名!我犧牲事小,若是端木大人因為這件事就這么含冤而死,我們北辰要蒙受多大的損失!”

李惟楚全身上下的傷口都因為自己的大聲喊叫而撕扯著痛,但她此刻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好。

做說話陰陽怪氣的老陰陽人,這可是她李惟楚最擅長的事。

許承乾原本還想反駁,可李惟楚搶先把所有的話給說了個一干二凈,他就算想說,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反駁她的話。

如果說王貴說的話是假的,那簡直就像是在說,他將王貴帶上公堂的行為就是在打自己的臉。

一咬牙,許承乾只得惡狠狠地說道:

“來人!孫之鈺,王貴欺君罔上,蒙蔽圣聽,現即刻處斬!給我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