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海晏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地方碰見燕綏。
原本只是在去京嵐城的路上路過這小鎮,卻沒想到在街市上見到了燕綏。在婚禮的時候沒見到曲靜姝,說不定現在就和燕綏在一起。
而燕綏出現在這個地方也顯得有些詭異,不知為何,許海晏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想看看他在這兒到底要干什么。
“大夫,今天也要麻煩你了。”
“燕先生客氣。”大夫回答,“李姑娘昨天晚上的情況怎么樣?”
“高燒燒了很久,都按照大夫你說過的處理了。”
“高燒很正常,熬過昨晚應該就沒什么問題了。”
“燕綏!”
只在后邊聽了幾個詞,許海晏就已經按耐不住沖上前去,“你們方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燕綏原本還有話要同大夫說,被突然沖出來的許海晏給嚇了一跳。看清來人之后,燕綏冷哼一聲,沖著許海晏陰陽怪氣地說道:“怎么?我們晏王不是剛同靜宜公主成親,這個時候不是正你儂我儂的時候么?來這個地方做什么?”
“你剛剛說的是不是阿楚?阿楚她怎么了?”
因為李惟楚那邊不能等人,燕綏知道怎么都甩不掉他,也就仍由他跟著自己到了客棧。曲靜姝聽見外邊的腳步聲,高高興興出來迎接,結果一開門就看見許海晏跟在燕綏身后。
見到曲靜姝果然跟燕綏在一塊兒,許海晏走上前來:“小姝,阿楚是不是在里邊?”
“你過來干什么?”
曲靜姝見到許海晏立刻沒了好臉色,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許海晏說話,“現在我不想看見你,想來河豚姐姐也不想看見你。”
“阿楚果然跟你們在一塊兒。”
許海晏如今已經知道了李惟楚的下落,心里跟著松了一口氣。但方才聽燕綏和大夫之間的交流,好像李惟楚受了很重的傷,趕緊開口詢問:“小姝,你快告訴我,阿楚現在怎么樣了?”
“告訴你有什么用?”曲靜姝讓燕綏帶著大夫趕緊進去給李惟楚看病,人擋在許海晏面前不讓他進去,“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了,不能讓你進去。”
“小姝!”
“你勸我也沒用!”曲靜姝冷哼一聲,“從你跟我姐成親那天開始,我就決定再也不要跟你這個負心漢講話了。”
“小姝,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只是我現在不方便同你解釋……”
“我想不了那么多,也不想想,我只相信我眼前看到的。”
不管許海晏說多少好話,曲靜姝是鐵了心的不讓他進去。許海晏心里著急想進去看看,她便高聲喊著,一副要同他吵架的樣子:“說了不讓你進去!”
在里邊的李惟楚迷迷糊糊醒來,聽見外邊的叫喊聲,看見燕綏帶著大夫進了房間,緩緩開口道:“燕綏,外邊是出什么事了嗎?”
“沒什么。”燕綏想瞞著她不同她說許海晏的事,“先讓大夫看看吧。”
“好。”
“我讓小姝進來。”
李惟楚畢竟是女孩子,他一個大男人待在里邊不方便,起身走到房間門口去同曲靜姝說道,“小姝,你進去陪著阿楚吧,我在這兒攔著他。記得別跟阿楚說他來的事。”
“我知道。”
曲靜姝心里有分寸,乖乖點頭便小跑進房間去陪著李惟楚,留下燕綏在這兒看門。
“燕綏,快點告訴我阿楚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京嵐城爆炸牽連到她了?她是不是受了很重的傷?”
“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燕綏冷笑一聲,“京嵐城的爆炸沒有牽連到她,我和小姝在爆炸之前把她給救了出來。”
“那你先前說她一直高燒不退是……”
“在京嵐城爆炸發生之前,她在城中找到了瀛王藏匿炸藥的地方,報信之時被他們的人給發現了,然后被為首一個叫周佩的人打的半死不活,后來是宮里的太醫讓她撿回來一條命。”
宮中?看來之前阿楚果然是被許承乾的人給擄走的。
“不過,阿楚也因為這件事,肚子里的胎兒也不幸小產,她也受了極重的傷。”
“胎兒?!阿楚竟然已經有了身孕?”
許海晏聽見這個消息,一時間竟然沒有來得及反應。
他的意思是,李惟楚之前竟然已經有了和自己的孩子?
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是,不過,即使胎兒順利長大,也會因為她體中有枯血丹的原因,造成一尸兩命的后果。這胎兒小產,反倒是讓她的命又能在這個世上多活幾天。”
“但你也應該清楚,這個孩子對李惟楚來說意味著什么。”
燕綏見許海晏沉默不語,繼續開口說道,“你在隨州同靜宜公主成親的那天,李惟楚身受重傷,險些喪命,而唯一的精神寄托也早早離她而去。你要是還可憐她,應該知道她現在并不想見到你,不管你是因為什么原因同靜宜公主成親,但對李惟楚造成的傷害卻是板上釘釘的。”
“你要是為她好,就不要再來見她。”
“我想她應該也不會愿意見你。”
“啊——”
燕綏話音剛落,里邊的李惟楚跟著傳出一聲慘叫。那叫聲聽起來實在是太凄厲,連燕綏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如果想為她做點什么,不如趕緊讓你父皇把枯血丹的解藥交出來。或者把風靈谷的夏一放了,讓他給李惟楚診治。”
“你對枯血丹的藥效應該比我清楚多了,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李惟楚最多活不過一個月。”
房間內,一聲又一聲的慘叫接連不斷地傳出。
因為李惟楚身體已經殘破不堪的緣故,如今枯血丹在她體內發作起來時的藥效比夏如云那個時候要恐怖得多。每天吐一口又一口的血,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只能靠大夫每日給她續命。
曲靜姝低頭看著滿是血跡手帕,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不要在李惟楚面前掉眼淚,趕緊到一邊去給她接熱水。
“我知道了。”
許海晏低聲說著,像是在跟燕綏說話,又像是在告誡自己。
站在門口,眼神直直地盯著東邊的那扇窗戶。
阿楚,對不起。
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