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可悲而又可恨的男人。
十五年來他一直都在逃避,恰好證明了母親把他看得多么透徹。
咱們回到府里沒多久,他終于現身了。
蕭姵用力摳了摳手心:“大姐姐,母親是什么時候知道父親和辛素的事兒的?”
蕭姮道:“咱們的好父親旁的本事沒有,騙人的本事卻是無人能及。
母親臨終前為她做了那么周密的安排,一方面是因為愛,另一方面何嘗不是因為她根本不相信父親。
那時正值酷暑,母親后背的傷口有些潰爛的跡象,人也開始發燒。
又是那位姓桂的名醫為母親開了方子,不僅止住了她的高熱,傷口也漸漸長好了。
蕭姵并沒有讓自己一直沉浸在悲傷中。
兩個月的時間,重傷的母親是怎么熬過來的?”
蕭姮慘淡一笑:“為了不讓你受到傷害,母親幾乎拒絕了太醫們送來的所有傷藥。
先帝與父親之間,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先帝肯替父親圓謊,那辛素的事情又是怎么暴露的?”
“有了先帝的證詞,大家自然不好再去懷疑父親。
而且母親受重傷,府里人心不穩,到處都亂糟糟的,誰還有那閑工夫去想那些事。
在桂先生的調理下,母親病情稍微穩定了些,讓三嬸和我幫著她安置留給你的那些東西。
父親不上朝也不去衙署,整日在臥榻前親自照顧母親。
即便是三嬸那樣眼里不容沙子的人都承認他是個不錯的丈夫。
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多久辛素上門了。”
蕭姵呵呵笑了起來。
她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人生閱歷也不夠豐富,可有一點,她看過了太多的戲本子。
辛素是那種活在夾縫中的女人,高不成低不就。
她是官宦人家的姑娘不假,卻因為生母出身卑賤,始終覺得自己矮人一頭。
她在辛家活得憋屈,很想像那些真正卑微的女子一樣豁出去,為自己的前程搏一把。
但又顧及自己官家姑娘的身份,始終不敢真的把遮羞布撕掉。
否則她在與父親有了瓜葛后就直接登門了,又豈會等那么久?
她之所以忍不住現身,八成是肚子里有了倚仗。
這女人太惡毒,但也太蠢。
母親那時生命已經垂危,以父親的脾性,情深義重是裝不了多久的。
國公夫人的位置不可能一直空置,他遲早都得續弦。
若辛素真是個心機深重的,只要死死抓住父親的心,遲早必然能夠風風光光嫁入國公府。
蕭家的人并不迂腐,只要她人品端正,接受她是遲早的事。
可她卻太過心急,或者說沒有把握抓住父親的心,所以不等母親騰出位置就主動跳了出來。
蕭姵止住笑,十分肯定道:“辛素懷孕了。”
蕭姮略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
小九是真不把自己當女孩子。
她從前還總是顧及她年紀小尚未成婚,有些話都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說。
誰知道人家什么都懂,什么都敢說……
蕭姵撫了撫下巴:“她這么一鬧,父親就裝不下去了,這事兒是怎么收場的?”
蕭姮道:“辛素可沒有你想的那么傻,她登咱們家的門,找的卻不是父親,而是三嬸。”
“做了那么不要臉的事情,關鍵時候居然還記得要臉,咱們家的小二夫人的確不簡單。”
“她的臉皮的確不是一般的厚,可那時還是太年輕,對咱們家的情況又不是十分了解。
她以為三嬸是孀居的婦人,必然比尋常婦人多了幾分同情心。
卻沒有想到,三嬸只問了一個問題,就讓她一輩子都無法在蕭家人面前抬起頭。”
蕭姵挑眉:“莫不是問她什么時候與父親勾搭上的?”
蕭姮被她逗笑了:“你這是話糙理不糙,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辛素以為她說自己十四歲就跟了父親,長達兩年的時間都沒有個名分,一定會引起別人的同情。
沒想到就是這句話捅了馬蜂窩。
她登門的時候十六歲,十四歲的時候恰是四叔祖和三叔殉國那一年。
父親是四叔祖的侄兒,三叔的嫡長兄,全家人最悲痛的時候他做出那種事,讓三嬸怎么受得了?
三嬸立刻讓人去請父親,當著辛素的面與他大吵了一架。”
蕭姵真不知該說什么好。
辛素臉皮是厚,可以再厚也厚不過父親。
做了那樣的齷齪事,當著辛素的面被弟媳婦臭罵,他竟還好意思以國公府的主人自居,甚至還厚著臉皮把辛素娶進門,狼狽為奸十五年!
蕭姮道:“母親主持國公府中饋幾十年,滿府的下人都是她的耳目,這種事情如何能瞞得過她?
全家人都擔心極了,生怕她因此受到刺激,對病情不利。
可我們都小看母親了,她不僅堅持下來了,還用她的方式斷了辛素的退路。”
蕭姵道:“母親做了什么?”
“他若是這么說,如何能騙得過家里人?
二叔脾氣雖好,性格卻非常執拗,聽了他的說辭后還特意去求見了先帝。”
“先帝怎么說?”蕭姵追問。
聽聞母親受了重傷,他哭得跟個淚人兒一樣,還險些背過氣去。
大家都為母親的傷勢揪心,一時間都沒顧上詢問他帶著那一百護衛去了什么地方。
直到第二日,在二叔的追問下,他才為自己的行為做了辯護,說他是奉先帝之命去辦差。”
“先帝證實了父親的說辭,二叔雖然依舊心存疑惑,卻又如何敢質問他?”
蕭姵見她面帶譏諷之色,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該不會是奉命帶著一百人前去護駕吧?”蕭姵都想笑了。
護駕都能護失蹤了,反倒是讓自己的妻兒老小替他救了帝后和太子,這話騙鬼呢?!
若是沒有那些安排,沒有親人們這些年對她的關愛,她恐怕早就被辛素母女生吞活剝了。
母親的精力一日不如一日,她聽從桂先生的勸說不敢整日操勞,但還是盡力為你的將來做安排。”
蕭姵的心一陣抽痛。
“大姐姐,我聽貝媽媽說,母親生我時雖是難產,但我卻是足月才降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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