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然希望國公府當家做主的人是蕭燦,但蕭國公尚且不滿五十歲,這樣的想法太過不切實際。
可誰能告訴他們,這個愿望怎的一夜之間就變成現實了?
“三嬸,父親啥時候生病了?”
聶氏趕緊讓人給他塞了個鼓鼓的荷包。
傳旨太監告辭后,一家人再也忍不住了,將下人打發后,湊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除了逢年過節湊在一起吃頓飯,十天半個月見不上一面也是常有的事。
第一道圣旨讓女眷們十分歡喜。
行宮她們都去過,對那里優美的風景記憶猶新,尤其是那份難得的清涼,更是向往不已。
定國公府同時接到了兩道圣旨。
府里凡是有職位的男丁和有封誥的女眷,以及各位公子和姑娘,皆可隨帝后前往行宮避暑,兩日后動身。
二是關于世子蕭燦承襲爵位的。
身為蕭國公唯一的兒子,蕭燦同他雖不親近,對這個地方卻并不陌生。
事實上,他的童年有一多半的時光都是在這個院子中度過的。
第一次握筆,第一次習武,第一次挨揍……
人生中那么多的第一次,全都與這座院子,與這座院子的主人有關。
此時這個給了他無數童年的美好,也葬送了他整個少年時代的男人,就在與他一門相隔的地方。
“世子爺……”一名仆從小心翼翼道。
蕭燦深吸了一口氣:“你們都退下。”
仆從們不敢攔阻,只能退了下去。
蕭燦抬手推開書房門,緩步走了進去。
自從昨晚蕭姵離開之后,蕭國公再也沒有離開過書房。
一夜未眠水米不進,他整個人像是老了好幾歲,模樣非常憔悴。
看清楚來人是誰,蕭國公怒喝道:“不肖子,這下你滿意了,你們皆大歡喜了?!”
蕭燦初時見他形容憔悴,還以為他真的是生病了。
可一聽他那洪亮的聲音,禁不住冷笑道:“我有什么好滿意的?”
“堂堂男子漢,說話何必這般躲躲閃閃?真是連你妹妹都不如!”
蕭燦眉頭微皺。
小九從弋陽郡回來后,幾乎看不見她人影,難道父親告病這件事竟是她一手策劃的?
“父親不必話中帶刺,我來此間是想問一問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你若是這樣的態度,那我不聽也罷。”
見他如此強硬,蕭國公的態度有所軟化。
“燦兒,你們不能這樣對我……為父就你這么一個兒子,爵位遲早都是你的,何必做得這么難看!”
蕭燦沉聲道:“我最后再同你說一遍,這件事我毫不知情。但我是小九的長兄,不管她做了什么,我都一定會支持。”
“你走吧!”蕭國公閉上眼睛,不想再浪費口舌。
蕭燦最見不得他這副樣子。
“你以為我很想來見你?陛下方才下了圣旨,咱們府里有職位的男丁和有封誥的女眷,皆可隨帝后前往行宮避暑,兩日后動身。
不管怎么說你總還是大魏的國丈,臨行前我總要來問一問。”
“有職位的男丁和有封誥的女眷?”蕭國公嗤笑道:“如今的蕭家,除了我和辛氏,還有哪個男丁沒有職位,哪個女眷沒有封誥?
再說我根本就沒有病!
這事兒若是讓陛下知道了,那就是欺君之罪。我跑不了,你們也跑不了,蕭姵更是跑不了!”
蕭燦也是個聰明人,聽了他的抱怨后,很快就想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他的心里又酸又疼。
小九真是個傻孩子!
為了不讓她帶著仇恨長大,家里所有的人從不在她面前提及十五年前的事。
可惜紙終究還是包不住火。
在沒有人告訴她的情況下,那孩子自己吧一切都查清楚了。
小九還沒有成年,卻做成了他和長姐十多年來一直想做卻沒有做的事。
蕭燦并不稀罕這個爵位,若是可以選擇,他覺得小五才是最適合的人選。
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他已經是新一任的定國公,就有責任保護小九,保護全家人,保住蕭家的百年榮耀。
他眸子中劃過一絲寒光:“父親是打算魚死網破?”
蕭國公唰地睜開眼睛:“你又想做甚?”
蕭燦冷笑道:“我只是想奉勸父親一句,既然生病了就好好安心養病。
若是尋不到好郎中,我可以請最好的太醫來替你診治一番。”
“你……”蕭國公伸手指著他:“你們一個個的全是白眼兒狼!
蕭姵逼迫我半個月之內必須搬出國公府,否則就讓我下半輩子沒好日子過。
現下你又來嚇唬我,還想讓太醫給我下毒……”
蕭燦有些無語。
小九究竟做了些什么,竟把半輩子高高在上的父親嚇成了驚弓之鳥。
自己什么時候說過要給他下毒了?
還請太醫?那不成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么?
他活膩了,自己可是還沒有活夠!
見他不說話,蕭國公又道:“你去告訴蕭姵,事情不要做得太絕了。我可以離開國公府,但她若是敢斷了我的活路,誰都別想活!”
蕭燦實在聽不下去了。
果真是夏蟲不可語冰。
“你好自為之吧,告辭!”他一甩袖子,轉身走出了書房。
她提高聲音道:“大家都靜一靜。”
眾人漸漸安靜下來,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明顯的笑意。
聶氏道:“阿燦,圣旨上說得分明,讓你明日一早再去宮里謝恩。你現在趕緊去國公爺那邊瞧瞧。”
“衡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叔,您最近幾日見過父親么?”
“思怡,小九去哪兒了?”
世子蕭燦正有此意,他抱了抱拳后走了出去。
蕭國公的院子距離此間不算太遠,蕭燦不多時便來到了書房門口。
議論了半天,聶氏只覺得自己的頭都快炸了。
三夫人聶氏向傳旨的太監打聽打聽幾句,那太監卻只說陛下囑咐國公爺好生養病,望蕭世子盡心為國效力。
第二道圣旨則像是滾燙熱油中濺入了一滴水,直接炸鍋了。
十多年來,蕭家其他的人與蕭國公雖然同在一個府邸中生活,卻是井水不犯河水。
一是關于去行宮避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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