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有什么樣的爹就有什么樣的兒子。
見了美人兒就挪不動腳的毛病,不就是從你那里繼承的么?!
爺那是給你臉面才不和你計較。
見妻子似乎面帶慚色,桓崧以為自己拿到了對方的錯處,氣焰愈發高漲起來。
“姚氏!十幾年了,你做的那些個腌臜事情別以為爺看不懂!
姚氏只覺腦仁兒疼。
今日卻有些不一樣。
一向早出晚歸,甚至好幾日都不著家的大老爺桓崧突然來了。
桓陳有些心塞,但也尋不出理由拒絕小許氏。
此時已屆申時中,午睡已醒晚飯未至,正是一日中最閑散的時段。
往常這個時候,姚氏要么就是逗弄輝哥兒,要么就是與丫鬟婆子們說笑解悶兒,舒適安逸得很。
“父親、母親。”兩人一起行禮問安。
當著小孫女的話面,桓崧的語氣略有緩和:“都坐下吧。”
兩人尋了椅子坐下,小許氏見氣氛不對,把女兒往懷里攏了攏。
早知道她就不帶著苓姐兒來了,瞧公公婆那架勢,待會兒打起來都有可能。
她正覺后悔,一向自詡聰明的桓陳卻說了一句極其愚蠢的話。
“父親和母親是在商議四弟的婚事么?”
桓崧在小案幾上重重拍了一掌:“你們一個個都瞞著老子,好得很!”
“哇——哇哇——”苓姐兒被嚇得大哭起來。
小許氏心疼不已,忙輕輕拍著女兒柔聲安撫。
姚氏真是快被氣死了。
“老爺這是要做什么?苓姐兒才多大點兒的人,你有多大的火氣也別沖著她撒!”
桓崧有些懊悔,但又被小孩子的哭聲弄得心煩。
“馥姐兒先把孩子帶回去吧!”
小許氏恨得牙根直癢癢。
她也懶得多話,抱起苓姐兒就往外走。
桓崧用顫抖的手虛指著門口:“這……這也太不像話了!”
姚氏怒斥道:“夠了!”
被她這么一吼,桓崧整個人都愣住了。
但他還是很快就醒過神來,板著臉道:“姚氏,你這是什么態度?”
姚氏厲聲道:“妾身倒是想問一問老爺,你又是什么態度?”
桓崧一向是欺善怕惡,別人一強硬,他立刻就軟了。
“夫人,咱們不是在說陌哥兒的婚事嘛……為夫也是一時心急……
這么大的事情,陳哥兒遠在軍營都知曉了,為夫卻是剛剛才知曉。
就為了這件事,母親方才好一陣數落,你讓我這張臉往哪兒擱?”
姚氏冷笑不已。
難怪老爺這么大的火氣,原來是在老夫人那里吃了癟。
那老太太也真是有意思,桓陌看上陌柳的事情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今日一早自己還刻意詢問過她的意思,她還笑著打趣了幾句。
怎的,一見到兒子就開始挑撥離間了?
這翻臉的速度真夠可以的!
桓陳有些心煩。
“父親,您好歹也問一問事情的經過,婚姻大事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說來說去也得阿陌自己愿意。
他就是一根筋地認定了陌柳,母親不知勸了多少回都無濟于事,您總不能讓母親把阿陌的腿打斷吧?”
兒子的話句句在理,桓崧竟不知如何分辯。
桓陳又道:“再說了,您整日忙得不見人影,母親就是想同您說也得先找到人。”
桓崧老臉有些掛不住了:“瞧你這話說的,為父什么時候不見人影了?”
桓陳扯了扯嘴角,實在是懶得繼續揭父親的短。
他最近幾次休沐都沒有見到父親,這還不能說明問題?
桓崧輕咳了幾聲緩解了一下尷尬,又道:“不管怎么說,陌哥兒的親事絕不能任由他胡來。
郡公府的公子娶丫鬟為妻,說出去還不笑掉人的大牙!”
姚氏暗暗翻了個白眼。
陌哥兒的生母就是個丫鬟,那個時候怎的也沒見你嫌棄?
桓陳道:“母親的話四弟根本聽不進去,這事兒還得父親出面,您畢竟是一家之主嘛。”
桓崧的氣勢又漲了起來。
“陳哥兒,你親自跑一趟,去把你四弟帶到這里來。”
桓陳才剛騎了一個多時辰的馬,雖不至于喊累,也真是懶得動彈。
可一味同父親對著干,并非明智選擇。
“是。”他站起身行了個禮,匆匆走出了正房。
這個時辰,家學那邊早已經散學。
因為陌柳的拒絕,桓陌心情十分苦悶,拉著白彥禎在自個兒屋里借酒澆愁。
桓陳還在門外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氣。
“阿陌!”他站在門口喊了一聲。
桓陌的手一抖,酒水灑在了桌子上。
白彥禎趕緊拉了他一把:“別喝了,大表兄找你呢!”
桓陌已經有了三分醉意,乜斜著眼睛看了過去。
“是大哥啊,你不是去軍營了么,啥時候回來的?”
桓陳輕斥道:“父親有事兒找你,還不趕緊去醒醒酒換身衣裳。”
桓陌指著自己的鼻子道:“父親找我?他從來都不找我的,大哥是不是聽錯了?”
桓陳的火氣一下子竄了上來。
他三兩步走到桌旁,一把將桓陌提了起來。
“我看你清醒得很,就這么去也是一樣的!”
正待與桓崧撕扯,屋外傳來了丫鬟的聲音:“老爺夫人,大少爺和大少夫人來了。”
姚氏狠狠剜了桓崧一眼,提高聲音道:“讓他們進來!”
聽母親語氣不善,桓陳微微皺了皺眉。
說來也不過是幾個庶子,爺不敢指望他們繼承家業光耀門楣,一輩子衣食無憂也足夠了。
可你呢,一味放縱他們不學好,就連親事也不肯上心。
堂堂郡公府的公子,居然想娶個丫鬟為妻,你不要臉爺還要呢!”
方才他就隱隱約約聽見父母說話的聲音,原來是又吵架了。
他扶了小許氏一把,夫妻二人一起走進了正房。
姚氏一口氣堵在胸口處,身子都跟著晃了晃。
聽聽這說的還是人話么?
況且這事兒在府里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你到如今才想起來過問,不覺得這個爹當得也太便宜了么?!
姚氏見他黑著一張臉,雖然并不害怕,卻也加了幾分小心。
桓崧沉聲道:“陌哥兒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家三口重新換過衣裳,去了姚氏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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