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米大的珍珠打在小孔的邊緣處,迅速滾落下來。
花曉寒彎腰拾起珍珠,又轉到了假山背后。
仔細找了好一會兒,她終于在角落處尋到了那顆綠豆大小的珍珠。
“天啊——”花曉寒輕呼了一聲,把小珍珠也拾了起來。
在她看來,桓際的準頭雖然稍有偏差,但這么遠的距離這么小的孔,已經足夠驚人。
至于蕭姵,她找不出合適的詞句來形容自己的感受。
難怪她們在京城時,蕭姵從來不參與類似投壺這樣的游戲。
擁有這般神乎其神的技藝,其他人還怎么玩?
姬信菀徹底被驚呆了。
她一向覺得自己的武功雖然不及桓際,但射術并不比他差。
可看了方才這一場游戲般的比試,她只覺整顆心都凍住了。
原來桓際與她比試,從來就沒有盡全力,每次都是在敷衍。
這么遠的距離,別說是顆珍珠,讓她用弩箭都未必能射中那小孔。
至于弋陽郡主……
姬信菀看向比方才更加耀眼的男裝女子,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怯懦。
她終于懂得了花曉寒那一日說過的話。
自己這輩子若是不與弋陽郡主見面,興許還能有舒坦的日子過。
若是與她見了面,自己的頭就再也抬不起來了。
從今往后,她就會成為壓在自己心里的一座大山,推不倒越不過,一輩子都不會甘心。
原來花曉寒并不是在故意羞辱她,而是給了她善意的忠告。
如今自己的信心已經被徹底碾壓,而且一輩子都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自然也不可能甘心。
她為何要執意來這一趟,留在錦國做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不好么?
姬信菀待不下去了,趁人不備就想溜。
蕭姵還有話要說,閃身擋住了她的去路。
“我已經認輸了,表嫂此舉何意?”姬信菀怒道。
“我是想告訴表妹,舅舅的人已經到了弱水城。”
姬信菀多少有些吃驚。
她離開建寧郡的時候,父皇尚不知道弋陽郡主和上官城主是同一個人。
以郁表兄的本事,也不可能將尾巴帶到弱水城。
那么,父皇的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在這里的?
桓郁也道:“我已經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帶你前來看一看小九。
舅舅剛剛登基,錦國百廢待興。
表妹雖然不是男子,但也是文武雙全能力出眾,應該早些回去給舅舅幫忙。”
姬信菀道:“郁表兄這是在攆我走么?”
桓郁笑了笑,并沒有接話。
姬信菀有些傷感,未戰而退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喲,表妹這就打算回去了呀?”剛剛折返回來的花曉寒問道。
姬信菀最討厭的就是她,抬腿就走。
蕭姵叫住她:“表妹,錦國皇宮最近可能會不太平靜,你回去之后好好勸一勸舅母,世事難兩全,有舍才能有得。”
姬信菀頓住腳,心里突然有些發慌。
母親如今已經是錦國皇后,能威脅到她地位的事情并不多,除非……
“小妹愚鈍,二表嫂有話不妨說得清楚些。”
蕭姵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事情究竟如何,表妹回去一問便知。”
姬信菀更待不住了。
“父皇派來的人現下在何處?”
“就在弱水城的驛館中。”
姬信菀抱了抱拳,剛走了幾步又突然頓住腳步。
“二表嫂就這么放我離去,不怕我泄露你的秘密么?”
花曉寒真是受不了她了,嗤笑道:“你這人好沒意思,蕭姵待你已是仁至義盡,你卻依舊不懷好意!”
蕭姵笑道:“放心吧,她不會的。”
姬信菀紅著眼圈對幾人行了個大禮,頭也不回地走了。
“哎——”花曉寒喊了一聲,又看向蕭姵:“你怎的突然就這么相信她了?”
“誰相信她了?”
“你啊!”
桓際攬著花曉寒的肩膀,笑道:“姬信菀的腦子還是很好用的,得罪了小九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花曉寒還是有些迷糊,想了想又道:“方才蕭姵說錦國皇宮不太平,讓姬信菀好生勸一勸她母親……該不會是姬鳳濯打算納妃了吧?”
蕭姵笑道:“你這小腦袋瓜還挺好使的,他并沒有納妃,而是養了個外室,兒子都兩歲多了。”
不等花曉寒接話,桓際搶先道:“姬鳳濯竟如此下作?”
桓郁還沒有來得及把這事兒告訴他,所以他的想法和妻子差不多,都以為姬鳳濯登基之后便打算納妃。
誰知他竟會不顧身份做出這種事情。
花曉寒道:“那連氏也怪可憐的,若是那對母子進了宮,她們母女的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
蕭姵道:“當初連家選擇扶持姬鳳濯,對清德先帝的忠心是一方面,自然也是在為家族的前程謀劃。
既如此,就應該為眼下的形勢有所準備。
總不能指望每個皇帝都如同清德先帝一般癡情。
而且姬鳳濯辛苦二十多年才奪回江山,總是需要一個繼承人,孰是孰非用不著我們這些外人評論。
姬信菀與阿郁阿際一起創建了飛翼軍,但凡她還有幾分手腕,就不會錯過這五千人馬。
而要想達到這個目的,她就絕對不能得罪阿郁,自然也就不能得罪我。”
花曉寒嘆了口氣:“我還是不操這份心了,天兒太熱四個寶肯定不舒服了,先去給他們洗個澡,差不多也該去祖父那邊吃飯了。”
姬信菀離開城主府后,很快就趕到了驛館。
姬鳳濯派來的人沒想到這么快就能與她見面,急忙上千詢問。
姬信菀懶得與他們解釋,只說第二日便要啟程回錦國京城。
眾人不敢反對,立刻開始安排啟程事宜。
第二日一大早,一行人誰都沒有驚動,低調地離開了弱水城。
從云山莊的人與他們一同住在驛館。
見他們行動如此詭異,他們急忙派人出城稟報衛從云。
衛從云追問了幾個細節,卻都沒有什么發現。
他想了想吩咐道:“待會兒你再去城主府遞拜帖,就說衛從云求見上官城主。”
正如桓老郡公分析的那樣,衛從云之所以知曉父母被帶到了弱水城,的確是姬鳳濯告訴他的。
但姬鳳濯多留了個心眼,并沒有透露上官南蕭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