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思怡的態度十分和善,可那婦人依舊像是什么都聽不見一樣,直勾勾地看著她。
身負京城第一美人的美譽,這些年來自別人的注目蕭思怡經歷過太多,但這婦人給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不似那些覬覦美色的登徒子,也不像那些羨慕嫉妒的女子,眼神中充滿了探究,甚至還帶著一絲渴望。
蘭福正待發作,一旁的齊臻不耐煩道:“你這婦人好生無禮!”
蕭思怡拉住她,對蘭福道:“福叔,讓人把她帶下去好生安置,興許過幾日就好了。”
蘭福給一名小管事使了個眼色。
那小管事抬了抬手,對那婦人道:“隨我走吧。”
那婦人抿抿嘴,倒也沒有反抗,又看了蕭思怡一眼后,順從地跟著那小管事走了。
齊臻收回視線道:“這婦人到底怎么回事兒啊?那眼神看得我心里直發毛。”
蘭福這才把那婦人來到善堂后的表現告知了二人。
齊臻聽得一頭霧水,道:“不肯洗漱換衣,卻又百般挑剔飯菜和被褥……她是不是瘋了?
還有啊,不知你們發現沒有,她的一張臉雖然滿是臟污,那雙眼睛卻生得很是漂亮。”
蕭思怡道:“這婦人興許是之前受了什么刺激,福叔讓人多照看著些,若是有什么異常及時稟報。”
“是,縣主。”蘭福應了一聲,引著二人去了他日常處理公務的小院。
蕭思怡查閱了最近一個月的賬本,又和齊臻一起去了庫房。
大約一個時辰后,兩人離開了善堂。
馬車經過如意樓,一陣飯菜的香氣飄進了車廂,齊臻只覺胃里一陣抽搐。
“縣主,要不咱們就在這兒用午飯?”她建議道。
蕭思怡笑道噗哧笑道:“難怪你和我家小九這般要好,連脾性都是一樣的。”
“走嘛走嘛,我請客。”齊臻拉起她的手。
蕭思怡本來是打算回府用午飯的,但齊臻的提議也讓她有些心動。
自從去年查出身孕,她就減少了出門的次數,在酒樓用飯更是再也沒有過。
尉遲揚生性節儉,對岳母和妻子卻最是舍得花錢。
府里的廚子是他高價聘請的,每日的食材也是力求新鮮,依照母女二人的口味精心制作。
尤其是蕭思怡有了身孕后,照顧得更是細致。
可總在家里吃飯,難免會少了新鮮感。
沉煙見自家縣主并沒有拒絕,趕緊挑開車簾下了馬車。
一行人走進如意樓,跟隨跑堂的小二哥去了二樓的雅間。
蕭思怡和齊臻相對而坐,丫鬟們則在外間另湊了一桌。
飯菜很快就上齊了,齊臻親自給蕭思怡盛了一碗湯。
蕭思怡道了謝,笑道:“你不是肚子餓了么,就別顧著我了。”
齊臻給自己也盛了一碗湯,嘆了口氣才道:“方才聽您提起九爺,真是怪想她的,還有曉寒,也不知這兩年她過得怎樣……”
蕭姵和花曉寒的行蹤,除了定國公府的少數幾人,其他人完全不知曉。
即便是與她們十分要好的趙昭昭和齊臻等人,都以為她們還在天水郡。
蕭思怡道:“天水郡離京城太遠,來回一趟可是不容易。
而且她們倆的夫婿都是武將,肩負著守土固疆的責任,自是不能輕易離開。”
齊臻道:“我們一起長大的這些人,如今都各自成家,再想像從前一般聚在一起玩樂是不太可能了。”
“你怎的突然傷感起來,京城終究是她們的娘家,總是要回來的。
到時大家約個時間聚一聚……”
蕭思怡勸不下去了。
女子成婚做了母親之后,即便還能聚在一起,談論的話題也全都是夫婿和孩子,哪里還找得回從前的感覺。
齊臻道:“九爺志向高遠本事又大,不是我們這些尋常女子能比的。
我就是擔心曉寒,文淵侯府的案子一直也沒有個說法,她自小就柔弱,如何承受得了?”
蕭思怡道:“花家的事情不可能一直這么拖下去,總是會有個說法的。
至于曉寒,桓三公子待她極好,又有小九從旁照顧,你也不要太擔心了。”
“縣主,若是您有了她們的消息,一定要知會我一聲,昭昭那邊也非常掛念她們。”
“放心吧,我會的。”
用過午飯,兩人帶著丫鬟們走出了如意樓。
“阿臻,你還回伯府么?”蕭思怡問道。
齊臻道:“不了,我婆婆還等著棉衣的事兒呢。”
“那咱們明日再見,我就先走了。”蕭思怡笑了笑,上了自己的馬車。
午時剛過,正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馬車的行進速度無法與早上相比,一路走走停停,足用了半個多時辰才回到啟云坊。
沉煙推了推昏昏欲睡的蕭思怡。
“縣主醒醒,到家了。”
蕭思怡按了按太陽穴,搭著她的手下了車。
正準備進府,就聽一名護衛大聲喝道:“你是誰,為何一路尾隨我們?”
主仆二人一起回頭,就見一名身材高挑的青衣婦人低著頭從一旁的小巷子中走了出來。
“是你?”蕭思怡看清她的樣貌,揚聲道。
原來這婦人正是之前善堂里那名奇怪的婦人。
此時的她已經清洗干凈,發髻也梳得整整齊齊。
雖然穿的是粗布衣裙,年紀也不小了,樣貌卻很是出眾。
正如齊臻方才所言,她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十分清亮,與她的年紀并不相符。
她加快腳步走到蕭思怡面前,卻并沒有行禮,只是微微低著頭道:“夫人可是定國公府的云汐縣主?”
沉煙有些不滿道:“你這婦人怎的一點禮數都不懂。之前在善堂的時候就沒有和你計較,如今還是這樣?”
蕭思怡道:“罷了,這位大嫂的年紀比我母親還大,倒也不必如此計較。”
沉煙嘟了嘟嘴,沒有再說話。
蕭思怡又道:“我便是云汐縣主,大嫂一路尾隨至此,是找我有什么事嗎?”
那婦人抬眼看著她:“縣主的夫婿可是姓尉遲?”
沉煙又忍不住了。
這婦人真是有病啊!
滿京城的人誰不知道云汐縣主的夫婿是被北大營主將尉遲將軍。
況且正門的牌匾上清清楚楚寫著“尉遲”兩個字,她居然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