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風

第十八章 大家都變了

寄梅走進偏殿,蕭姮正與另一名大宮女涵娟商量明日宴會的菜式。

見她回來了,蕭姮放下手中的菜單,問道:“小年怎么說?”

寄梅把小年公公的話復述了一遍,忍不住問道:“娘娘,您說陛下到底是怎么了?”

蕭姮道:“陛下主動召小九和九妹夫進宮,就說明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至于這個決定是什么也不必枉自揣測,明日自然會知曉。”

寄梅的嘴唇微微翕動,最終還是應了聲是。

陛下終究是陛下,她就算是提前知曉他的打算又能怎樣?

郡主和桓二公子都不是一般人,他們既然選擇這個時候回京,就一定做好了應付各種狀況的準備。

她還是不要瞎操心,以免弄巧成拙。

蕭姮淺笑道:“方才你說從未見過三胞胎,那就跑一趟郡公府,替本宮去瞧瞧三個小外甥。”

寄梅笑道:“奴婢多謝娘娘成全。”

尉遲揚夫婦走后,蕭姵讓丫鬟們去花曉寒處把兒子們帶回來。

三個寶在花園里玩了一下午,臟得跟小泥猴一樣。

蕭姵用帕子擦了擦兒子們小臉蛋上的泥點,假意嗔怪道:“就一小會兒不見,你們仨就滿院子撒歡兒。”

見三小鬧的小手里攥著一朵已經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花,她又有些好笑。

“丁點兒大的人就學會辣手摧花,你們一大群人跟著,也沒說攔著點……”

晴照幾個無奈極了。

三個小少爺模樣長得像姑爺,性子卻和郡主一個樣。

想起什么就非得做什么,就憑她們幾個怎么可能攔得住?

乳娘在一旁提醒:“城主,熱水已經備好了,奴婢們帶小少爺們去洗澡。”

蕭姵想了想,吩咐道:“你們還是回房歸置一下行李,晚間再過來接孩子們。”

乳娘們都是頭一回來魏京,昨晚又歇在國公府,今日回到郡公府又忙著看孩子,連自個兒的房間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

“那奴婢們就先告退了。”乳娘們福了福身,退出了正房。

蕭姵把三小鬧抱起,對桓郁笑道:“今日咱倆親自幫兒子們洗澡。”

桓郁唇邊的笑容漸漸凝固。

他愛小九也愛兒子們,這一點毋庸置疑。

而且他并不認為帶孩子就一定是女人的事,也非常愿意親自照顧兒子們。

只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幫這三個搗蛋鬼洗澡。

“趕緊啊,待會兒水該涼了。”蕭姵催促了一聲,抱著小兒子走了。

桓郁垂眸看著兩個還不及自己腿高的胖小子,認命地把他們抄進懷里。

光溜溜的三個小男娃,渾身濕透的一對小夫妻,凈房里熱鬧到無法形容。

“郡主、姑爺,宮里來人了。”晴照推門走了進來。

“來的是誰?”蕭姵抹去臉上的水。

“是寄梅姐姐。”

“讓她進來說話。”

“這……”晴照忍著笑道:“要不郡主還是換身衣裳出去外面說話?”

桓郁笑道:“還是讓寄梅進來吧,此行若是看不見三個寶,大姐姐準饒不了她。”

晴照笑著應了聲是。

不一會兒,寄梅就跟著進來了。

眼前的場景讓她吃了一驚,隨即又笑了起來。

這個樣子的夫妻才是真的恩愛,這樣的一家子才是真的幸福。

娘娘若是知曉郡主過得這么好,定會十分欣慰且羨慕。

“奴婢見過郡主和姑爺。”寄梅端端正正行了個禮。

蕭姵把三小鬧扔回水里,笑著迎了過來:“寄梅姐姐!”

寄梅的目光鎖定在三個小男娃身上,笑道:“小少爺們真是活潑可愛,娘娘見了一定歡喜。”

蕭姵把手上的水擦干,笑道:“大姐姐可算是想起我了!”

寄梅道:“您這話可不敢讓娘娘聽見,這幾年她時時惦記著您,尤其是聽說您做娘了,恨不能長出一雙翅膀直接飛去弱水城。”

蕭姵拉著她走到水盆邊,寄梅剛想蹲下,裙角就被三個小男娃給打濕了。

桓郁笑道:“三個寶太過調皮,對不住寄梅姐姐了。”

“不妨事的。”寄梅彎腰捏了捏三個寶的臉,一面就把天慶帝的旨意告知了二人。

蕭姵扯了扯嘴角:“陛下果真是變了,換作從前,給我傳旨的只會是小年,如今都要讓寄梅姐姐代為傳話了。”

“郡主……”寄梅輕喚了一聲。

陛下的確是變了,可變了的又豈止是陛下?

從前郡主都叫陛下為“姐夫”,如今卻換作了有些生分的“陛下”。

這樣的改變固然可以用長大成熟來解釋,但誰會信呢?

“沒事兒,姐姐來了才好呢,小年就是個馬屁精,嘴里就沒一句實話。”

寄梅道:“郡主,國公爺雖然經常把您的消息告訴娘娘,但她還是非常掛念您。

明日您一定要早些進宮,多陪陪娘娘,這兩年過得真是不容易。”

她是真想把憋了兩年多的話全都告訴蕭姵。

但她更知道自己不能越俎代庖,有些話只有皇后娘娘才能說。

她幫著夫妻二人替三個寶擦干水漬又穿好衣裳,這才告辭離去。

蕭姵和桓郁也換了衣裳。

“小九,陛下的心思有些難以捉摸,咱們一定要小心行事。”桓郁給她倒了杯茶,溫聲道。

蕭姵輕笑道:“他越是表現出異常,越是能證明永王沒有撒謊。

你放心,對付皇帝的經驗我若是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桓郁撫了撫她的鬢發:“陛下畢竟不是姬鳳濯。”

他擔心的不是小九的能力,而是她被感情束縛了手腳。

陛下疼愛她十多年,幾乎把她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

小九能狠得下心對付岳父大人,卻未必狠得下心對付陛下。

她出入錦國皇宮如無人之地,甚至把刀都架到了姬鳳濯的脖子上。

可一旦陛下撕破臉皮,她真的能用同樣的手段置自己于不敗之地么?

蕭姵環住他的腰:“對付姬鳳濯的時候我是單槍匹馬,如今不是有你么。

還是說……桓二公子對自己沒有信心?”

桓郁將下巴支在她的發頂:“別對我用激將法,關鍵時刻單靠信心是絕對不行的。

我自會盡量保你平安,但最要緊的還是你自己,一定不能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