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靜夜美人

第十九章 偽裝、眼罩與鐵銬

威盛凱帝國,賽瑟城,紅池

晚上十點半,一輛矮小普通的深色馬車駛進鴿籠正門,車后堆著幾捆雜物。守衛官攔住馬車夫例行盤問,得到的回復是鍛造用品補給,衛兵查看物品,確認回答屬實后便立刻放行。

馬車暢通無阻地來到鴿籠府邸東北處的一座小樓,除了幾只野貓,沒有遇到任何活物。馬車夫跳下車打開門鎖,隨即從里面走出一位身穿鴿籠制服的衛兵,后者上車之后,馬車夫以最快的速度調轉馬頭,駛進一輛偏僻的小道,不一會兒就沒了蹤跡。

窄小的車廂內,嬰之白和隱心眉面對面坐著,車窗已經被不透光的黑布完全遮蓋,唯一的光源就是一盞釘在墻上的油燈,火光隨著馬車的顛簸而忽明忽暗,隨時可能熄滅。兩個人自始自終都沒說一句話,各自陷入沉思。沉默似乎成為他們倆相處的固定模式。

隱心眉在得到要被皇帝召見的消息時,就在心里盤算如何對付眼下的局面。從各方獲取的信息來看,這個皇帝處世老練,擅長權術,雖然她還沒見過他,但已經肯定他今晚若不從她身上剝層皮下來是不會罷休的。本來她不在乎這些,就算被剝得鮮血淋漓又何妨?但是她一想到閃彌爾,就把那種巴不得早死早好的念頭從腦海中驅散走了。

回想過去,隱心眉從不為任何人負責,也沒有人打算為她負責,現在怎么倒多出個羈絆呢?也許從高位而隕落的閃彌爾的悲慘遭遇讓她這個幾乎一輩子為奴的人都覺得于心不忍,也許是他讓她第一次想去照顧關心一個人,也許是她無意中把他當成自己的弟弟;總之,難道對閃彌爾的擔憂,讓她不能為所欲為,剝奪了她一直以來的自由?

自由?多可笑!她竟然還有自由,想想看,她竟然和自命不凡的皇帝一樣,在某種程度上同樣擁有肆意而為的自由!擁有一切是自由,一無所有也是自由,這個法則多奇妙!

想到這里,隱心眉笑出了聲,嬰之白驚訝地瞪著她。

“抱歉,隊長,”她忍住笑,“想到了些有趣的事。”

車廂內的氛圍輕松了些,有一瞬間嬰之白似乎卸下了武裝想說點什么,但還是咽了回去。

馬車顛簸得更加厲害,滲透進來的空氣寒氣透骨,從時間來看,他們應該已經快要駛出賽瑟內城區。隱心眉剛想問問嬰之白還有多久,就感到一陣劇烈的急剎車,馬匹發出嘶鳴。

“發生什么事了?”嬰之百問。

“馬受了驚,但是周圍沒有異常,”馬車夫的聲音傳過來,“可能前蹄受了輕傷。”

“繼續前進。”

“是!”

沒多久,馬車便停住了。嬰之白掏出一個黑色的布袋,隱心眉順從地讓他把自己的腦袋套了個結實,并在手腕上扣住鐵銬。他把她扶下車,隨后握住她的胳膊往前走。

這里空氣寒濕,夜露凝重,風雖大卻聽不到枝葉晃動聲,可能是在一片遠離人群的干地上。她聽到夜梟的聲音,腳下的石子嘎吱作響,隱隱約約的腥味說明這附近有河水經流,隱心眉看過賽瑟城區的地圖,她覺得自己應該被帶到了內城區東北角的某處。這時,嬰之白停住了,幾分鐘的安靜之后,她聽到似乎是石頭被緩緩挪開的聲音。隨后,她被引入一段漫長卻不陡峭的石階上,兩人逐步而下,身后傳來閉合的聲音。

很明顯這是一座地下建筑,空氣逐漸溫暖起來,從他們兩人腳步的回聲來看這里不算太大,但根據她的經驗,這樣的地下室暗道和入口也會比較多,很容易讓人跌入陷阱。

大約過了十分鐘,一陣舒適的熱流迎面撲來,空氣中還有甜酒的香味。果然,嬰之白引她坐了下來,隨后解開她的頭罩,打開鐵銬。

“在這等著。”

他說完這話就走了,腳步聲逐漸遠去。

隱心眉晃了晃腦袋,開始環顧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