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慕枝一直都在回想著小時候的事情,她還記得當年那個手上有月牙兒形狀胎記的男孩兒,只是后來多年不曾見過面。
何星遙看著自己的妹妹,忍不住又繼續問道:“慕枝,你在想什么啊?”
何慕枝笑了,說道:“姐姐,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有一次遇見了一個小男孩兒,手腕上有一塊月牙形狀的胎記的那個男孩兒?”
何星遙帶著有些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說道:“怎么,你現在還記掛著人家嗎?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你們二人都未曾再見過面,如今怎么就突然間想起來了呢?”
她這話說得倒是頗為坦蕩,卻引得何慕枝一時間有些害羞臉紅,遂撇過臉去,不再作聲。
此時的燕云湛,內心一直都在蠢蠢欲動,他覺得這應該是一個不錯的好機會,于是就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去跟徐小容套近乎了。
只見他隨手摘了一朵花兒,就來到了徐小容的身邊,直接就笑著說道:“徐公子,你覺得這花兒好看嗎?”
徐小容帶著好笑的眼神,看著他說道:“怎么,燕先生這是要把花兒送給我嗎?”
這話剛一說完,燕云湛就連連否認道:“不,不是,不是這樣子,是我自己,是我想把花兒送給何星遙,只是不知道她喜歡哪種花朵,所以就想來了解一下。”
聽了這話,徐小容頓時松了口氣,他起先還擔憂著這燕先生會把這花兒送給自己,雖說也沒什么壞處,但總是會讓人誤會的。
好在如今確定了下來,他心中倒也不那么擔憂了。
于是,他看著面前這個執拗的燕先生,直接就開口說道:“我們家的星遙,其實眼光一點都不挑剔,平日里也總是會好好的養護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不過她最喜歡的還是那種養在院子里的花朵,而不是被摘下來放在手中。”
頓了頓,他才繼續說道:“我這妹妹對花草那是極為愛護的,你好好想一想,一朵花兒被摘了下來,那不過幾個時辰便會枯萎,而細心養護一些花花草草,那下的功夫可是極大的,看著花兒綻放,看著花骨朵兒慢慢綻開,那是極為美好又極為享受的事情,你明白這種感覺嗎?”
燕云湛聽著他說的這些話,心情一時間有些煩躁,自己這算是做錯了吧?
可是,他也只是看著這花兒開得正好,所以才會想要摘下來送給心上人,只是沒想到這心上人的哥哥,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實在是太打擊他了。
想到這里之后,燕云湛就直接低下了頭,看著眼前人說道:“多謝徐公子賜教,在下懂了。”
說完之后,他就低下頭,頗為沮喪地去了一棵大樹底下,然后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看著那地上生長的旺盛的花草,他一時間覺得很是慚愧,又很是難過。
也許,他真的不懂何星遙,可是他又真的很想了解她,他甚至想要走進她的心里,想要讓她永遠記住他。
何星遙此時看著妹妹沉浸在對過去的回憶之中,一時之間覺得有些無聊,眸光一瞥,正好看到了坐在大樹底下的燕云湛,于是就迅速走了過去。
此時的燕云湛因為徐小容說的那些話,內心正處于混亂和掙扎之中,所以一直都在低著頭,腦海里反復出現著徐小容說的話,他的心情很是沮喪。
何星遙剛一走過去,就直接大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嘿,云湛,你在干什么呢?”
燕云湛心中原本是非常沮喪的,可是這猛然間聽到了心上人說話的聲音,于是就連忙抬起頭來。
只這么一下子,他們兩個人的視線相對,交匯在一起。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好在目前他們兩個人身邊也沒有什么人,所以倒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又過了好一會兒,燕云湛才假裝咳嗽道:“星遙,你,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何星遙搖搖頭,看著他道:“沒有,只是我剛才在別處看到你一個人坐在這里,所以就想來看看你。”
燕云湛“哦”了一下,聲音中滿是失落和不安,可是他根本就不可能改變現狀。
何星遙沒有聽出那話里的失落和不安,又不想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太過僵硬,于是就繼續說道:“對了,我看你手中的這朵花,似乎是要送人,怎么,想送給什么人啊?”
不得不說她的觀察向來是很仔細的,這不,一下子就看到了燕云湛手中的那朵花兒,雖說因為摘掉了,看起來有些枯萎,但是這花朵原本的艷麗之姿如今倒還是在維持著的。
燕云湛聽了這話,有些害羞,整個人的臉色如同晚霞一般迅速變紅,而且那低頭的樣子,倒是有種嬌羞的感覺。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扭捏著把那花朵兒背在身后,帶著討好的語氣說道:“星遙,沒有,真的沒什么,這花兒,花兒,花兒……”
“花兒怎么了?”
“花兒,我,我只是拿來欣賞的,覺得好看,所以就自己隨便看看,不是為了送人。”
何星遙一下子被他這話逗笑了,“噗嗤”兩聲,倒是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不少。
“你笑什么?”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這花兒還,還挺好看的。”
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燕云湛一下子有些無所適從。
“真的嗎?你真的覺得這花兒好看嗎?你真的喜歡嗎?”
燕云湛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他有些激動,同時還帶了點兒不自信,但是心里,卻早已樂開了花,只是依舊有些擔憂,畢竟他還記得徐小容的話。
這徐小容是何星遙的表哥,自然對于何星遙還是有些了解的,他怕何星遙說他為了喜歡一朵花兒,而折損了一個生命,哪怕這僅僅是一個植物的生命。
何星遙的確是非常喜歡那些花草樹木的,可是她更喜歡自己親手養護的植物,看著那些花草樹木在春天茁壯生長,到了秋天又漸漸枯萎,一年四季各有不同,自是有著另一種風情。
她看著眼前人那小心翼翼討好的樣子,心中一時間有些感動,只是在看到那朵花兒似乎要枯萎的樣子,心中又忍不住有些難過。
于是,她看著燕云湛,帶著輕柔的語氣說道:“燕云湛,我真的覺得這朵花兒很好,我也真的很是喜歡,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覺得你這樣做不妥,喜歡一朵花兒,不一定非要把它摘下來,因為這些花本來就是為了供人觀賞,所以你根本就沒必要非把它摘下來,喜歡一樣東西的表現方式有很多種,我們應該選擇最有利,最好的那種方式才對。”
聽了這話,燕云湛笑著點了點頭。
果然,何星遙終究還是說出了那些話,她原本還以為自己會逃過一劫,沒想到終究還是變成了自己想象的那個樣子。
不過,他其實一丁點兒反感都沒有,因為在如今的他看來,何星遙真的是一個非常好非常好的女子,而且那言談舉止也是很有道理的。
他看著她,一時間有些動容,于是就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后對著何星遙說道:“星遙,你說的是對的,可是這話我既然摘下來了,那就不能夠隨意浪費,倘若你喜歡我就送給你,怎么樣?”
何星遙點頭道:“好啊,反正這花是真的很好看,只是終究還是可惜了,它本來還可以盛開更長的時間,本來不會那么快枯萎的。”
燕云湛聽著這話,心中又恢復了之前的沮喪和失落,好在如今他手中的這些花朵,終究還是送給了何星遙,倒也不算太過失望,這樣一想,他心里便好受了許多。
就在此時,初遠走了過來,一看到他們兩個人之間聊得火熱,一時間也被這樣的氛圍吸引了過來。
只見初遠帶著探究的眼神,看著他們二人,直接就開口說道:“星遙,我看你們能兩個人聊得如此開心,在說什么啊?”
“沒什么。”燕云湛如是說。
他其實是有私心的,因為他喜歡何星遙,所以下意識的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和何星遙之間的事情。
不過,何星遙并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所以在看到初遠走過來的時候,不知怎的,心中下意識的就想要和眼前人解釋,而且還有些心虛地把那些花兒背在身后,動作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光明正大。
初遠輕啟薄唇,道:“星遙,你在藏什么?有什么東西是我不能看的嗎?”
聽了這話,何星遙就知道他一定是誤會了自己,于是就重新把那些花兒拿到了明面上,然后輕聲說道:“沒有,這花是云湛送給我的,因為我覺得很好看,所以他便給我了。”
“云湛?你這名字叫得倒是親熱啊,星遙,我都不知道你們兩個人之間何時有了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還試圖背著我。”
何星遙沒有說話,雖說看起來有些緊張,但是實際上心里也只是有些害怕,并沒有實際上的不安。
而初遠明顯是被她這番平靜的反應給打擊到了,整個人氣到不行。
只見他直接就掄起了拳頭,然后舉過了頭頂,一看到旁邊的那棵樹,心中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就把拳頭打在了那棵樹上。
何星遙有些心疼,于是就走過去,連忙把他的手從樹上拿下來,然后緊張兮兮地問道:“怎么樣?疼嗎?”
聽到了這句話,初遠總算是沒有像先前那么生氣了,只是心里依舊堵得慌張。
他看著她,輕輕搖了搖頭,帶著溫柔的語氣說道:“只要有你在身邊,我怎么樣都不疼。”
何星遙知道,他是在盡力忍耐著疼痛,畢竟她的觀察向來格外仔細,在不經意間,就看到了他咬著嘴巴皮兒極力忍耐的樣子。
于是,她不動聲色地拿自己的手絹為他包扎傷口,順便還輕輕吹了吹,說道:“吹牛,你以為你是鐵人,不知道疼痛啊!”
初遠撇了撇嘴,明面上看依舊是那么冰冷陌生的樣子,但是他看著何星遙的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任誰看了都會心中一震,覺得不可思議。
燕云湛看著他們兩個人之間如此甜蜜的相處,心中一時間是又氣又惱,可是又偏偏不能夠隨意表現出來,一時間,他覺得自己生活了這么多年,從未有什么時候像現在這樣憋屈過,可是偏偏如今的他什么都不能做。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爵士就只能強裝鎮靜地說道:“星遙,初,初遠,我,我突然想到我還要去別處看看,不能夠只在一處兒欣賞,你們,你們就先在這里玩耍吧!”
這話剛一說完,他也不等那兩個人回答,直接就迅速跑開了,那動作看起來狼狽而又迅速。
初遠看著他那跑開的身影,心中暗自歡喜。
何星遙倒是有些不理解他的反應,但是她也懶得理解。
等傷口徹底包扎好了以后,初遠突然間就帶著極為認真的語氣說道:“星遙,我也覺得這花兒挺好看的,但是這送花的人,我是很不樂意。”
“怎么不樂意了?人家燕云湛也是跟著我們一同相處很長時間的朋友了,不過是一些花朵,你也要同人家計較嗎?”
何星遙打趣地說道。
初遠有些不服氣,但還是看著她說道:“什么計較不計較的,我只是心里有些嫉妒罷了。”
“嫉妒什么?這不過是一些花兒,還是快要枯萎的花兒,你怎的就如此小心眼兒了呢?”
聽到這話,初遠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何星遙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竟然還不理解他真正的意圖嗎?
初遠有些傷心,于是就直接把那花兒奪了過來,然后看著她,說道:“星遙,我真的沒想到,我都表現的這么明顯了,這不是這些花兒的問題,是我,是我吃醋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何星遙實在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于是就直接揮手道:“我明白啊,就是你嫉妒這些花兒,可是它們都是一個個小生命,會帶給我們希望和美好,你有什么理由要嫉妒啊?”
她實在是不能理解眼前人為何會有如此邏輯,心里早就吐槽了千百遍了。
而初遠根本就不知道她心中的那些吐槽,其實是對于他處在滿意和不滿意之間的態度。
于是,他只能夠像那些愣頭青一樣亂撞墻,耿直地說道:“我真的不明白,何星遙,你平日里是那么聰慧,懂事的一個女孩子,我剛才說的話,你竟然根本就沒聽懂,我不是要吃那些花兒的醋,我只是覺得送花的人,好吧,我只是不喜歡送給你花兒的人,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吃醋的對象不是花兒,是人啊!”
這話說完以后,何星遙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
可是她心里依舊還是有些顧慮的,只能夠敷衍道:“原來你這話是這個意思,是我之前一直不理解,對不起啊!”
“沒關系,只要你現在理解了,那也不算太晚。”
初遠說這話的時候,眉眼含笑,那笑容看起來比那些花兒更要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