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殊

第二十五章:禿驢休要胡言

端坐在公堂之上的陳大人定睛一看,問道,“來者何人?”

“貧道乃幽州真云觀道長無塵子是也,方才路過此地隱隱見有六月飛雪之兆,出家人不忍有人蒙冤受害,遂前來一觀究竟。”

說話間那道士已經移步進入了公堂,待走近了衛殊才看清他的長相。

原來這道長雖滿頭銀發,但年紀卻不大,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身材細瘦高挑有點像德云社說相聲的秦霄賢。

這時縣令又問,“那依道長所言你覺得這里面是何人蒙受了冤屈?”

除了千夫所指的衛殊又還能是誰?

無塵道長似笑非笑四下看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衛殊身上道,“就是這位小姐了。”

“胡說,此女分明是妖孽,在場的這么多百姓都可以作證。”惠仁和尚搶先道。

聞言道長微微挑了挑細長的眉目,仿佛是才注意到和尚一般,用詫異的語氣問道,“是你?”

簡單的兩個字卻引起了眾人的猜想,莫非這道長跟和尚之前認識?

縣令大人開口問道,“怎么,道長認識這位法師?”

“倒是位熟人。”

無塵子說完抿起了唇,不動聲色的留意著和尚的反應。

和尚也果然是心虛了,聽到他的話衣袖下的拳頭緊了緊,眼瞳中劃過一絲殺意。

旁人看不大清楚,衛殊的距離卻看的了然,這分明是和尚有把柄落在道士的手里,眼下怕被人揭了老底。

“回大人,這位惠仁法師的師父與貧道的師父乃是故交,且我們二人還是同鄉。”道長悠悠說道。

和尚一怔,趕忙賠笑道,“是啊,當年一別如今道友可安好?”

可無塵道長卻全然無視和尚的諂媚,垂下眸子不屑去看他。

陳大人見狀,便開口,“既然二位還是故友,那還請道長也來看一眼這衛家小姐到底是不是妖孽?”

說著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衛殊。

無塵子的目光也只在衛殊身上淡淡的一瞥,就做出結論道,“回稟大人,貧道并未看見什么妖孽,這就是個普通的小女子而已。”

陳縣令聽了微微詫異,“道長說她并非妖孽,可這法師以及堂下的百姓都認定了她是個妖孽,甚至本官的母親都因為她死而復生接連看到一些不干凈的東西,這點道長又如何解釋?”

“是啊,無塵子你道行不夠就不要在這搗亂了,免得有辱師門。”惠仁和尚也跟著發出警告。

無塵子冷冷的瞥了一眼惠仁和尚,“好歹貧道尚且還有師門可辱,不像你早已被逐出師門,如今又算作哪門子的法師?”

古往今來的佛道兩教都講究根淵,尤其是佛教,十分注重傳承。

若一個和尚被逐出了師門,那他便算不的和尚了,在寺廟的登記也會被銷掉。

惠仁和尚一聽急眼了,從方才無塵子一進來他就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怕自己被逐出師門的事被揭發。

可到底還是發生了…

“無塵子,你在這胡說什么?老衲怎么就不是法師了?你不是也自詡得到了你師父的真傳嗎?難道當真看不出來此女并非原主?”惠仁和尚怒道。

聞言,衛殊心里一咯噔,這和尚一開始就咬定了自己不是真正的衛殊,難道他真的是有法眼?

“呵呵,真亦假時假亦真,你用妖言蠱惑眾人冤害衛小姐,她就算無辜也要被你污蔑成妖魔鬼怪了。”無塵子的語氣帶了些許憤怒。

一個仙風道骨,一個色厲內荏,二人在公堂之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除了那些百姓依舊選擇相信惠仁和尚的話以外。

陳縣令倒是難得的不昏聵,而是抓住了重點問道,“等等,方才道長說法師被逐出師門是怎么回事?”

無塵子微微一笑,“回稟大人,三年前這惠仁和尚因犯了色戒被逐出師門,他的師父勒令他還俗,但沒想到如今他竟還打著金山寺的名義招搖撞騙。”

原來如此,陳縣令一聽大怒,厲聲呵斥道,”好你個妖僧,竟敢戲弄到本官頭上了!”

惠仁和尚一聽心底也開始害怕了,趕緊在公堂下跪了下來,“大人明鑒,怎可聽信這妖道的一面之詞,老衲有心為青城百姓也為大人您祛除妖孽,去沒想到如今竟被反咬一口,”

無塵子也開口,“大人若是不信,盡管去金山寺廟一查便是!”

陳縣令有些猶豫,金山寺在青城之外,若是派人去調查,至少得要一天的時間,可眼下他這衙門外頭已經被青城的百姓里三層外三層給圍了起來,此案今日若沒有個了結,怕是不得安寧。

惠仁和尚顯然也想到了這層,便加以利用,開口道,“大人,這妖女若再留一日,青城又不知要有多少人受其毒害,尤其是老太太,您也要為老太太想想啊!”

想到自己母親躲在床底下的樣子,陳大人痛心的擰了擰眉心。

惠仁和尚見狀,趕緊又道,“大人,老衲建議即刻處置了這妖女,否則今日已經驚動了她,若再放她離去等同于放虎歸山啊!”

“是啊,還請大人處死妖女!”

“對,殺了妖女!”

外面的百姓也一個個搖旗吶喊。

衛殊冷笑,自己到底怎么就成了這些愚民眼中的妖女了?

“大人,還請聽貧道一言“無塵子又站出來道。

陳大人一挑眉,“道長想說什么?”

無塵子道,“如今這個惠仁和尚自己的來歷都不清楚,大人又怎可聽信他的妖言惑眾?”

“嗯”

陳大人轉念一想覺得無塵子說得對,這惠仁和尚口口聲聲咬定衛殊是妖孽,可他自己卻身份不明。

那么他所說的話又有幾分可信度?

于是陳縣令清了清嗓子道,“那么在場有誰可出來證明惠仁法師的身份?”

“大人,民婦于氏求見!”

外頭傳進一個女人的聲音,衛殊隱隱覺得而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

陳大人一拍驚堂木,“傳!”

很快,一個身穿寶藍色雪錦長衫的婦人走上了公堂,婦人保養得極好,看上去也就至多三十歲,螺鬢凝香曉黛濃,滿頭金翠裝飾甚是耀眼。

衛殊眉頭跳了跳,這婦人正是花無色的母親,于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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