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沒了知覺,最后的感知便是墜入冰寒。
完全被寒意包裹,宛如被鎖在了冰塊里,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知覺,什么也沒有。
像是昏厥,又像是死亡。
無邊際的黑暗,不許人醒來。
這一睡,不知年月。
十一月過去了,十二月也末尾了,2019變成了2020。
“你這一躺,什么時候才醒啊!”
每個人來醫院,總會有這一樣一問,卻都只是憋在心里。
時間不斷過去,變化了的事物數不勝數。
2019年的末尾最讓人不舍的是大明星齊川的退圈,眾多粉絲哭得稀里嘩啦,不少明星都發表了感悟和祝福。
時光像是抹去了什么,將一切痕跡都清理干凈,能不剩的盡量不剩。
除夕夜,鑼鼓喧天、禮炮不停,北秦的夜熱鬧非凡。
守著病床,齊臻飛放了一個紅包在枕下,盯著那毫無生氣的臉說:“你好好的,我不再管你了!”
這或許,就是齊臻飛的新年心愿。
齊云藍未說一句,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燈火,心想:小黎這時候在哪呢?如果你還在,能不能讓云朱醒來?
錢能送熱水進來,他按照醫囑每天要給齊川擦拭三次腳掌、浸泡一次藥浴。
中醫的法子,齊家內部的病房,每天都是一個樣。
“老齊,你快醒來吧!你睡得夠久了,把這些年欠的覺都補回來了!”
正擦著腳心,錢能的手上突然有了動靜,那腳丫子彎曲了一下。齊川怕癢,可是這么久他也沒有這樣大的反應。
錢能愣了愣,專程撓了他癢癢,突然被踢了一腳。“醒了?”
另外兩人驚奇而來,沒發現任何動靜,還沒質問錢能就聽見了咳嗽。
三人驚喜不已,齊齊湊近,各喊各的。
“好吵啊……”
齊川捂住耳朵,氣息綿綿的,發覺有人動他胳膊便嚇得睜開了眼睛。
“兒子!”
“弟弟!”
“老齊!”
三人看著齊川懵懵的眼神,等了很久也沒見他有什么反應,此時害怕的突然變了。
以前,每個人都擔心齊川醒來第一句問:丫頭呢?
現在,他們擔心的是齊川陌生地說:你們是誰?
醫生說齊川在冷水里浸泡太久,寒意進腦,不容易恢復。醒來時間不定,而且有什么后遺癥也難說。
所以,會失憶嗎?
嘭嘭嘭——
外面的禮炮聲還是很大,即便齊家四周安靜卻也躲不過那喜慶。
齊川皺了皺眉,“外面怎么了?今天過節嗎?”
三人愣了愣,心情很是復雜。
“兒子,今天是大年三十!”
齊臻飛的語調很溫柔,眼中還有些淚花,總算是有了父親的樣子。
齊川卻皺起了眉頭,冷哼著別過臉去。“那你不該忙著開會嗎?在這裝什么假惺惺?”
“我……”
齊云藍忍住酸楚,勉強笑著說:“老弟,大過年的,別這樣!你怎么才醒就這么大火氣?”
齊川完全不給面子,語調甚是輕狂。“我說姐,你怎么也在這?你這幾年不是都在新加坡嗎?”
聽此,三人都呆住了。
齊云藍在新加坡是三年前的事了。齊川是只記得那以前的事情了嗎?
這,還是失憶了啊!
“還有,我得了什么病?要我過年都在這?”
齊川一掀被子,下床走了好幾圈,不解地問錢能:“我不是好好的嗎?這是做什么呀?對了,今年我不用參加節目嗎?”
錢能咬著牙,不知道該怎么回復。如果是三年前的齊川,那可真不好處理啊!
三年前,齊川是最叛逆、最野最兇的時候!那簡直跟青春期一樣,誰都不敢惹!
“說話!”
“嗷,說說說!”錢能大氣不敢出,趕緊回小魔王的話。“你沒什么病,就是突然暈過去了。今年,你不需要參演任何節目!”
齊川很是不解,“為什么?”
齊臻飛咳了一聲,和齊云藍把錢能拉到外面談話。
如何說辭,大家需要統一口徑。
雖然什么都能編造,但是年份不能、發生過的事情不能,齊川遲早會知道自己已經被“自己”退圈了。
齊云藍輕聲說:“目前還好,他沒其他問題,只是記不得最近幾年的事了!”
“挺好的!”齊臻飛似有笑意,“這樣,他就不會被感情折磨了!”
錢能嘆了口氣,現在的情況他是最難受的,既不能提黎南子又不希望齊川真的忘記。
“那我該怎么說?”
“說他出了車禍,昏迷了很久,將某些片段刪去,告訴他未婚妻是慕容君兒!”
齊云藍和錢能面面相覷,都沒有說一句話。很多事,真的能刪除嗎?
齊臻飛已經把齊川這一年的痕跡、事跡抹去了,還要讓相愛過的人徹底遺忘,這未免太狠了些。
可是,告訴齊川又能如何?豈不是徒增煩惱和痛苦?
“您真的是為弟弟好嗎?”
“當然!”
“可他不喜歡慕容君兒!”
“試試吧!”齊臻飛揉了揉額頭,輕聲說:“若是他失了憶還對慕容君兒毫無感情,那我就不管了!可是,婚約既在,慕容家也未曾離棄,那就要對人家負責!”
齊云藍有些不滿,她不喜歡慕容君兒。“我不信我弟弟會移情別戀,希望爸您到時候履行諾言,不要再干涉了!”
咚咚——
齊川敲了陽臺的門,看樣子很難氣憤。
錢能趕緊去開了,“怎么了怎么了?”
“我賬號怎么登不上了?還有,我怎么退圈了,誰做的?”
錢能安撫著齊川坐下,不讓他仇視般瞪著齊臻飛。“你聽我說,這是2020年,你很多事都記不起來了。這退圈是你自己的決定,我這還有你親手寫的告別文呢!”
拿出證據,齊川才冷靜下來,卻很是不解。他的印象里,可沒有這幾年啊!
“我該不會是穿越了吧?”齊川抓住錢能的手,神經兮兮地說:“我是2016年的齊川,你信我,我真的穿越了!”
“這……”
齊川在屋里翻來翻去,又跑到陽臺待了會兒。“現在有什么巨大的變化嗎?有什么高科技嗎?”
“老齊,你這幾年一直有記錄的,你只是記不清了!”
齊川擺了擺手,開始陷入自我分析:“那或許是時空重疊呢?你看啊,有個齊川他活在2020,然后和2016的我調換了。你們看的都是他,不是我……”
“可是你這個人我們一直守著的啊!”
“哎,魂穿!”
錢能十分無語,“那你現在是在2020,就得過著現在的生活。你退圈了,而且……有個未婚妻……”
齊川輕哼一聲,踮腳坐到了桌子上,開始晃動他很久沒活動了的腿。一派的瀟灑自在,根本沒有煩憂。
“我都說了,我是2016年的齊川。我該拍戲還得拍,2016有什么我就有什么,沒什么我都不會認的。我在這暫且生活著,等什么時候又回去,不影響的!”
齊云藍輕聲笑笑,“那你不要你的未婚妻了?”
“長得漂亮嗎?誰呀?我自己選的嗎?”
錢能遞了手機,讓齊川翻了幾張照片看。“這是你小時候就認識的慕容君兒!”
齊川輕蔑地扔到一邊,“她呀?絕對不是我選的,這嬌滴滴的我看這就煩!”
齊臻飛終于忍不住發話:“煩也是你未婚妻,你昏迷人家擔心著呢!明天去看看她!還有,你現在是素人了,沒人找你拍戲,別想了!”
說完,齊臻飛就走了,不是不想跟齊川待在一起,而是怕這小子又鬧出什么幺蛾子。
要是應付幾年前那誰也不服的魔王,齊臻飛還真沒什么信心。
“終于走了!”齊川回到床上躺下,覺得腦海昏昏沉沉的,閉上眼睛總覺得不對勁。“我是不是有點腦震蕩?”
“這……”
齊云藍關切地走過來,瞅著齊川問:“喂,老弟,你是想起什么了嗎?”
齊川一細想就腦袋疼,無奈地搖了搖頭。不一會兒,他又突然翻身坐起,在屋子里找來找去。
“我總感覺我少了點什么,我是不是有什么特別重要的東西?”
大過年的,兩人不如齊川的意他就大吵大鬧,一會兒揪錢能的耳朵,一會兒拽齊云藍的胳膊,屋子里亂成一團。
本來不想讓齊川這么早就接觸舊物,但是為了保命齊云藍還是讓錢能將圈圈帶來了。
圈圈一來,見昏睡的齊川終于醒了,瘋了般往他身上撲去。齊川驚得不敢動,呆呆地站著像電線桿子。
“這是誰養的狗啊!”
汪汪——
圈圈抓著齊川的褲腳往上爬,見他不抱自己委屈地叫了一陣,聲音又大又尖,成功降服了齊川。
“你…你別抓傷我啊!”齊川勉強蹲下身,任由圈圈鉆入懷里,皺著眉悶哼。“這就是你們給我找來的最重要的東西啊?”
汪汪——
圈圈似乎聽懂了,一個勁蹭他的臉。
“行行行,你是你是,你是最重要的!”齊川不解地瞅著圈圈,還是想不通。“他怎么會養狗?還是條邊牧!奇怪!”
錢能眼神灰暗,低聲問:“你真不記得圈圈?”
“圈圈?”
齊川撫了撫圈圈的毛發,想著想著才發現自己在摸圈圈,一個激靈收了手回來。
“啊!這該不會真是他買的吧?我的手怎么不受控制?不對,這是他的肉體,是他摸的圈圈……”
“可是,你知道圈圈就是它的名字!”錢能在心里念叨,并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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