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在不動聲色間,把自己縮短了幾寸,讓臉顯得黑一些,不那么白凈,又催動元氣在左眼下長出一顆痣。
雖然看起來還是與元朔的少史有些相似,但僅僅是相似而已,因為對于色目人來說,幾乎所有的元朔人都長得一模一樣。
那位帝宮醫神宮的先生帶著蘇云、池小遙二人去辦入學手續,方見秋又命人安排董醫師先且住下,等待金天應歸來。
方見秋雖然年邁,但卻殷切,與董醫師聊了許久,這才被人攙扶著顫巍巍的離開。
“一百多年了,我都已經老成了這樣,他卻還與當年看起來差不多。”
方見秋老態龍鐘,眼睛也有些昏花,向扶著他的醫神宮先生道:“你知道嗎?他看起來最多比從前大了兩三歲!可是,已經過去一百多年了啊!這世間,難道真有長生不死的仙人嗎?”
帝宮雖然大秦排名第二的學宮,新學上的造詣極高,更有天庭的作為底蘊,但是對于仙人,還是無人能夠回答。
對于大一統功法,帝宮和劍閣都有不菲的成就,帝宮雖然沒有裘水鏡、江祖石和月流溪那樣的天才,但這些年研究神魔的肉身,成就斐然。
只是像方見秋這樣的人,肉身已經太衰老了,倘若再年輕擊碎還可以在肉身上折騰,他現在只能無可奈何自己的老去。
方見秋咧嘴,嘴里沒有牙齒,嘿嘿笑道:“這一切,等到我那好徒弟金天應回來,便可以揭曉了。仙體,我也很想要一具,我也很想知道仙體的秘密!沒想到我行將就木之時,老同學,你主動送上門來……”
蘇云與池小遙辦好入學手續,各自領了一塊帝宮令,代表他們帝宮士子的身份。
蘇云眼睛亮晶晶的,拿著那塊令牌,殷切的看著那位帶他們來辦理入學手續的老師:“先生,我們現在是醫神宮士子了?”
那醫神宮老師點頭。
蘇云又問道:“那么我們現在,是否可以參加醫神宮大考了?”
那醫神宮老師遲疑一下,又點了點頭,道:“是這么個意思,但是你們剛剛入學,恐怕在實力上有些欠……”
蘇云更加興奮:“那么我們若是考了第一,是否便可以進入天庭,覲見神帝了?”
那老師點頭,道:“醫神宮大考很危險的,你們的實力有些欠缺,還是不要去湊熱鬧了!”
蘇云拉著池小遙興沖沖的往醫神宮跑去,笑道:“學姐,我們也去大考!”
那老師不禁搖了搖頭,冷笑道:“不知死活。我帝宮醫神宮的大考,豈是你們兩個元朔來的蠻夷所能應付的?嚇也嚇死你們了!”
醫神宮。
蘇云和池小遙去老師那里報了名,池小遙謹慎,覺得剛剛來到醫神宮,本事可能不如人家,便沒有報名,只有蘇云把張三的名字報上去。
兩人站在人群中,場中是兩個醫神宮的士子在比斗,讓蘇云和池小遙大開眼界。
那兩個醫神宮的士子修煉的功法未知,但是神通卻是別開生面,其中一個士子走的是傳統的醫術神通,用刀和針作為靈器,刀如柳葉,纖薄且鋒利,針細如牛毫,來去無蹤。
另一個士子醫術神通則比較古怪了,他的靈器應該是蠱蟲,但卻與元朔的蠱蟲有所不同。在元朔傳統的醫術中,巫和醫不分家,蠱蟲屬于巫醫范疇,常有醫師修煉作為神通。
然而這個士子的蠱蟲卻是一只飛行的白毛蟲子,無數根雪白的觸須在空中飛舞,每一根細小的觸須的端頭都有一只細微的眼睛!
它在空中游動,姿態宛如水母,而那觸須則可長可短,忽而暴漲,忽而收縮,一只蟲子,便能將對面那士子的飛刀和銀針攻勢悉數擋下!
這二人神通走的都是精巧精細路線,雖然是元動境界的高手,但是神通的威力看似沒有修煉其他神通的高手那般壯觀。
他們的神通更注重省力,注重破力,也注重一擊必殺。
“蠱蟲靈器!”
池小遙低聲道:“大秦的醫術,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了?倘若是戰場上用到這種靈器……”
她露出憂色。
蘇云一邊觀看場中兩人的對決,一邊詢問道:“學姐,何謂蠱蟲靈器?”
場中走傳統路數的士子催動飛刀在空中飛舞,格擋那蟲子古怪的觸須,飛刀被刺得叮叮作響,竟然很快被那蟲子觸須壓制下來。
那士子的銀針也是靈器,可大可小,變化多端,但也無法突破蟲子的觸手防御,甚至還被那蟲子的觸須卷走!
一根根觸須激射,來到那士子身前,那士子卻也不弱,轉身脫下衣裳,用力一抖,化作一片紗幕。
那蟲子的觸須刺在云霧般的大幕上,短時間內無法突破衣裳所化的大幕。
一只蠱蟲,竟然將元動境界高手逼到這種程度,著實出乎蘇云的意料。
“師弟,蠱蟲靈器可以自主攻擊,是從元朔的煉蠱術中發展出來的。我早先聽人說過,帝宮的靈士學習煉蠱術之后,突發奇想,結合了煉器之術,將蠱蟲煉成新靈器。”
池小遙道:“這種蠱蟲要喂養青虹金,讓蠱蟲的殼與肌肉里生長出青虹金,如此經歷十多代之后,蠱蟲體內的青虹金越來越多,便可以烙印神通符文,便于操控。不過栽培蠱蟲極為困難,因此數量還不多。不過從這只蠱蟲來看,它吃的應該不是青虹金了,而是新的能夠烙印符文的東西。”
蘇云凜然,他明白池小遙的意思。
青虹金是煉器材料,喂養青虹金,需要喂十多代,才能培養出一代蠱蟲,代價太大,因此這種蠱蟲靈器并不流行。
但倘若用其他廉價的材料替換掉青虹金,便可以大規模培養新蠱蟲靈器了!
場中這個靈士的蠱蟲通體雪白,渾身白毛,大如笆斗,倘若用青虹金培養,恐怕千金萬金才能培育出來。培育出的蠱蟲也不可能是純白色,應該是青白色。
但元動境界的靈士,不可能積累下如此雄厚的財力,所以他用的肯定是新材料。
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倘若新材料很廉價的話,大規模培育這種蠱蟲,放在戰場上,簡直是所向披靡!
“那些觸手雖然纖細,觸手中蘊藏的威力卻是不小,真如靈器一般,的確很難對付!”
蘇云皺眉,向那個操控蠱蟲的醫神宮士子看去,只見那士子很是年輕,應該十六七歲,心道:“這么年輕便有如此造詣,真是不凡。這正是元朔缺少的東西,讓士子在年輕時發揮出最大的創造力!”
他剛想到這里,突然那士子釋放出第二只蠱蟲,兩只蠱蟲圍攻,很快對面的士子便陷入防守之中,完全沒有反擊之力。
那士子又放出第三只蠱蟲,對面士子的衣裳所化的紗幕頓時被攻破,三只蠱蟲撲到跟前,嗤嗤嗤,一根根觸須穿破對面士子的肌肉,觸須纏繞在那士子的骨骼上!
那士子發出凄厲的慘叫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來,短短片刻一身氣血便被三只蠱蟲吸收了大半!
更為可怕的是那三只蠱蟲紛紛張開大嘴,嘴分為四瓣,向四個方向裂開,每一瓣嘴里都長滿了倒鉤般的牙齒,便要將那士子咬碎。
就在此時,鑼聲響起。
獲勝的士子立刻收回三只蠱蟲,轉身向臺上躬身施禮。
而那落敗的士子被吸成人干,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倒了下去。立刻有醫師上來,喂服靈藥吊命,將他抬下去。
蘇云和池小遙看得心驚肉跳。
醫神宮老師又念了兩人名字,第二場對決開始。
第二場比斗也是蠱蟲一脈和傳統的針刀一脈,但這次針刀一脈卻出來個厲害至極的士子,手持兩口細長柳葉刀,刀光如雨傾瀉,刀芒遍體縈繞,步履如龍踞龍行!
這刀法通神,犀利無比,銀光灑滿擂臺,只聽一聲慘叫傳來,對面那士子被砍殺蠱蟲,斬斷一條腿,血灑當場!
又是鑼聲響起。
那士子收了雙刀,躬身而立。被砍斷腿的士子則被兩個醫師上前,以靈藥敷在創面,那靈藥神奇,傷口處竟然有血肉蠕動,與斷腿相連。
池小遙蹙眉,低聲道:“剛才那一場落敗的士子,被廢掉了大半修為,恐怕五六年的修行都打了水漂。就算搶救回來,恐怕也要耽擱幾年時間才能恢復修為。這個士子的腿被砍斷,接回來也須得半年不能動彈,醫神宮的比試,下手都這么狠嗎?”
一旁有個頭戴黃巾的士子笑道:“這次大考,是要決出醫神宮第一人,前往天庭拜見神帝的!當然要拿出真本事!有所損傷,在所難免。”
蘇云虛心求教,道:“師兄,我和師姐是剛剛走關系入學的新人,還不了解這次大考。我想問師兄,倘若咱們醫神宮有一個叫張三的士子,在大考中砍斷了對決士子的一條腿,影響大考資格嗎?”
那黃巾士子卻也與人為善,道:“當然不影響,比斗之中,受傷在所難免。況且醫神宮的醫術高明,有老師在一旁看著,能用造化之術把腿接回來,只是要躺幾個月。”
蘇云又道:“好比說張三下毒,把對方毒得目不能視耳不能聽,沒有了觸覺味覺嗅覺,喪失五感,也是可以的嗎?”
那黃巾士子微微皺眉,道:“也是可以的。有老師救治,損傷不大。”
蘇云踟躕道:“倘若張三把對方的性靈砍傷了,會被取消資格嗎?”
黃巾士子眉頭慢慢皺緊,也有些踟躕,道:“擂臺上自然難保有所損傷,性靈受損,也是可以治愈的,只是花費時間更久。”
蘇云又道:“倘若張三沒有用醫術神通呢?會不會取消資格?”
黃巾士子眉頭緊鎖,勉強道:“這次大考,考驗的是實力,不用醫術神通的話也可以……”
“倘若張三把人打死了呢?”
蘇云面色緊張的問道:“會不會被取消資格?”
那黃巾士子嚇了一跳。
“倘若把對方性靈也給斬殺了呢?”蘇云追問道。
那黃巾士子大怒,瞪眼道:“你口中這個張三,是來大考的還是來犯案的?動不動便要傷人殺人!”
蘇云唯唯諾諾:“張三也有可能不小心……”
就在此時,臺上的醫神宮老師念名字,道:“下一場,張三,付清連準備。”
蘇云身邊那黃巾士子驚訝道:“叫我了!兄弟,你沒有說錯,竟然還真有人叫張三!”
他急忙上臺,這時,只見蘇云慢吞吞的走上臺去。
那黃巾士子嚇了一跳,轉身跳下臺去,叫道:“老師,我棄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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