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這一群真仙、幾名天仙,一堆真仙之下煉氣士的激戰,總結起來也只有一句:
‘我還沒用力,你們就倒下了。’
待金光大陣收斂,李長壽靜靜站在有琴玄雅,以及有琴玄雅的母親、長嫂、眾多姨娘身前,心底盤算著接下來的步驟。
以海神、水神、人教小法師、各種形狀路人的身份,在外面浪了這么久!
終于,自己本體馬甲‘度仙門小瓊峰普通門人李長壽’,也有了登場的機會,正式在洪荒大舞臺出道了!
這看似是一招險棋,實際上已是李長壽順勢做出的最穩妥應對。
兩大部落入侵洪林國之事,若真是有人暗中布局試探度仙門,那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自己的跟腳已經接近暴露,對方在想方設法做最后的確認……
此時只有兵行險招,試試能不能把‘天庭水神’從人教仙宗中摘出去。
若是能成,自然是好事一件,自己還可繼續在山門自在修行;
若是不成,也不會比現在的情形更差,自己改能確信跟腳已經暴露,及時從度仙門飛去天庭躲著……
故無所謂成功失敗。
當然,能不動還是盡量不動,離著圣人老爺太近,未必就是好事。
為了完成接下來這場戲,李長壽此時、此地,站在有琴玄雅面前的,就是他剛剛遁法趕來的本體。
順帶一提,他本體遁來的時候,還半路超車了度仙門一群高手。
本體在這本色出演,才是最萬無一失的算計!
雖然這件事本身就承擔了一些風險,畢竟沒有塔爺,外出已經很不習慣……
稍后只需背后算計者現身,或是找到合適機會,讓水神紙道人現身,再一心二用,從氣息、性格、道韻等方面,將水神和度仙門弟子李長壽予以區分,就可達成在場證明。
當然,不能刻意去讓本體和紙道人交談,這樣反而畫蛇添足,兩個馬甲要保持好各自的定位。
水神都是以化身行動,這已算是有關天庭的一點小常識。
但這個計劃,始終存在一些隱患。
而最大的隱患,就是城中這批對手實在太弱!
哪怕剛剛出手,只是憑借海量的符箓、暗中布置的陣法,封住了數百名不成器的凡俗王朝仙士,仔細推敲其實合情合理;
但這個場面、這個視覺效果……
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他小瓊峰李長壽,是個隱藏不出的高手。
李長壽現在想表現出的境界,是隱藏了部分實力的普通天仙;
畢竟對于洪荒而言,天仙境煉氣士依然是炮灰一階,不會引起大佬們的注意……
李長壽仔細想了想,做出了一幅自己仙力虧空的虛弱狀況。
怎么才能逼背后算計之人現身?
李長壽看向了側旁不遠處,那個被符箓裹成了粽子的面甲女。
他方才用仙力包裹了一只天仙毒丹,打入了她傷口,并在她身上貼了幾張珍貴的瞬殺符,確保自己只要想殺她,隨時可取她性命。
現在卻是不能直接打殺,稍后還有用處。
這般上等的‘屎盆子’,怎么也能蓋臭這家‘道微仙宗’的名聲……
“師兄?”
已經把那幾顆靈丹消化掉的有琴玄雅,已在旁站了起來,面色不再蒼白,仙力也快速充盈。
她立刻問道:“我們該怎么辦?”
“等,”李長壽笑道,“稍后你就以重傷的狀態在這里修行,按我傳聲行事。”
“嗯……”
“放心,”李長壽咳了聲,“哭鼻子的事,為兄自會替你保密。”
有琴玄雅的手指下意識捏緊了衣角,臉蛋上紅暈一閃而過,卻直接扭頭側身……
“多、多謝師兄相助,我定會還你這般人情。”
“可以,稍后剛好有件事要找你商談下,”李長壽笑著答應一聲,不由上下打量著有琴玄雅的側顏。
嘖嘖,這身段、這曲線、這美麗的俏臉,尤其是此時衣裙多了些破洞,顯出一種戰場拼殺后的別樣風情,還有這種絕對偽裝不出的正義感!
感受到李長壽那‘無拘無束’的目光,有琴玄雅身子輕顫著,低聲道:“師兄,你……回去再……”
完美!
李長壽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簡直!
是為自己的超級天兵計劃量身打造的頭號種子!
今天這事之前,自己還真沒發現,有毒還有竟然這般潛質!
只要繼續培養有毒的修為,強化她的戰斗力,再提升她的人格魅力,給她搞幾個帥氣的大招……
這是什么?
這就是天庭招兵最好的形象宣傳人!
今晚絕對的意外收獲!
“有琴師妹,先安撫下你親人吧,”李長壽看著那邊正啜泣的婦人們,“后面的事,交給我處置。”
“嗯,”有琴玄雅低頭應了聲,轉身落荒而逃,去了自己母親身側,握住了長嫂的手腕。
此前有琴玄雅的崩潰,李長壽自是明白,也能理解……
當她得知對洪林國動手的是闡教道承道微仙宗,且感受到兩名金仙的威壓后,已是將她自己逼到了死胡同。
家在洪林國王宮,有琴玄雅想救自己父母親人,她以洪林國公主的身份出場,自不會將禍水引向師門……
有琴玄雅拒絕自己最開始伸出的援手,一是不想給他添麻煩,二是不確信他的實力,三是怕引發仙門傾軋,讓更多度仙門同門死傷。
這種慨然赴死也不牽連師門之事,確實是有毒師妹能做出來的……
至于最后有琴玄雅發現了自己長嫂懷有身孕,受到沖擊后心防破碎,對李長壽求援,應該不是為了保存什么王朝的骨血,純粹是覺得這個尚未出生的小家伙是無辜的……
這些,也都在天道的安排下嗎?
說天道不太準確,畢竟天道只是規則的聚合,是洪荒天地在龍鳳初劫后出現的‘免疫體系’;
處于天道之中,能去主動影響一切的,是那個站在道之頂點的老男人!
師爺,道祖!
李長壽閉目凝思,仔細體會,隱隱又有所感悟。
“玄雅!本師叔來救……哎呀,怎么打完了?”
遠處一只大葫蘆破空而來,其上載著的酒依依立刻沖到空中,但跟酒玖一樣,此刻都有些納悶。
——李長壽之前動手,在城池范圍布置了一點障眼陣法。
她們所見,此時城中只有邊緣之地還有戰斗,此前激戰的凡人,都已是橫七豎八躺倒在地,身上貼著一只只符箓……
而在這些凡人兵將中,還摻雜著一些,身上貼了數十上百張符箓的煉氣士……
李長壽的這些符箓,都是由幾只后勤紙道人所畫;
它們都是些基礎符箓,簡單易懂,平日里不會占據李長壽太多心神,能穩定出產,有雄厚的積累。
酒依依凝視著李長壽,而酒玖已經哇嗚一聲,坐在大葫蘆上飛了過去,口中喊著:
“長壽你怎么在這!”
李長壽剛想回答,天邊同時出現了幾股威壓!
幾人不敢多說笑,立刻做好戒備的陣勢,再抬頭看去……
星空之下,數道身影正分別從北方、西北方激射而來,在這座凡俗大城上空同時停下,互相對峙。
度仙門掌門季無憂,度仙門金仙長老王富貴,站在李長壽和有琴玄雅正上方,隱隱護住了自家門人。
而在他們對面,一名頭戴長冠、面容泛紅的老者,輕輕掃了下拂塵……
又有兩道身影自北方追來,卻是一中年、一老者,正是此前在半路埋伏,想威懾度仙門群仙的兩名道微仙宗金仙。
這兩人迅速到了那名頭戴長冠的老道身后,齊做道揖,口稱:“掌門。”
李長壽對酒依依和酒玖傳聲道了句,三人齊齊對著上空做了個道揖,齊聲大喊:
“拜見掌門!”
輸人不輸陣,氣勢絕不能弱了。
季無憂含笑點頭,低頭看去,見到城中之狼藉,見到有琴玄雅渾身傷痕,見到李長壽那無奈的面容,頓時大怒!
季無憂冷聲道:“道羽真人,你們道微仙宗今日,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無憂掌門何以這般言說?”
這老道,即道微仙宗掌門道羽真人,皺眉道:
“我道微仙宗此次都是按規矩做事,并未傷到你等來援的真仙天仙,如何有欺人太甚之說法?”
“咳,咳咳……哼!
此地本是我度仙門庇護,爾等一個招呼都不打就奇襲強攻,還說合乎規矩?”
季無憂雙眼一瞇,冷然道:
“怎么,是覺得我人教仙宗仙少山少,就可隨意欺凌?
你們闡教仙宗,未免也太仗勢欺人了些!”
道微仙宗掌門聞言,不由一陣皺眉。
而季無憂身邊的忘情上人王富貴,也是忍不住傳聲提醒了句:
“掌門,怎么就說到兩教上去了,事情會不會鬧大?”
“放心!”
季無憂此時意氣風發,淡定的一笑,視線余波看了眼下方的李長壽,傳聲回道:
“這波,穩贏。”
畢竟他剛剛得到的人教小法師傳聲,就是四個字:
上綱上線
季無憂,老戰力單位、嗯咳,老普通金仙了,如何能不懂這些?
那絕對是小穩娘親給小穩開門——穩到家了!
那邊的道微仙宗掌門皺眉沉思一陣,言道:
“無憂掌門,你我不如稍等片刻,待此地門人到齊。
是非曲直,再言說一二。”
“哼!”季無憂一拂衣袖,“今日若是你們道微仙宗不給我們一個交代,貧道與你們沒完!”
那道羽真人目中有些惱怒,不再多說,閉目靜立。
季無憂帶著忘情上人朝著下方落去,對有琴玄雅表示關切慰問,并對李長壽近距離傳聲問詢幾句。
李長壽將接下來的應對思路,簡單說給了掌門聽,主要還是要掌門把握核心理念、而后隨機應變;
給掌門直接設定臺詞,未免影響掌門的實力發揮。
雙方又等了一陣,道道流光自北天而來。
度仙門讓大批真仙境后期之下的仙人原路返回,門內的峰主、長老又趕來了一批,此時也是氣勢洶洶,金仙之下的實力,比起對方只強不弱!
隱藏的那部分實力不算在其內。
道微仙宗也在緊急調人,顯然是沒料到度仙門會直接動用如此多高手。
尤其是,當最近一直在閉關沖擊金仙境的丹鼎峰長老萬林筠現身……
這老爺子拄著拐杖,面無表情的朝著道微仙宗的眾仙掃了一眼,九成以上的道微仙人,道心出現了或多或少的異樣。
李長壽習慣性地就要順勢回空中人群中躲避,但想到今日自己安排的算計,還是強忍了下來。
有時候退無可退,就要以進為退……
待雙方仙人到齊,兩家仙門總共七百余名仙人站在空中,各自放出氣勢,在空中分庭抗禮。
度仙門掌門季無憂向前踏出兩步,修長的身形散發著一股傲然之意……以及一點迷之自信。
反觀道微仙人,此刻略微皺眉,眉目間還有諸多思量。
季無憂開口道:“人已到的差不多了,若要講道理,先將爾等埋伏算計擒走的我度仙門仙人送歸。
若要直接開戰,貧道與度仙門上下,今夜奉陪到底!”
這話一說出口,兩邊仙人都有點懵。
掌門(對面掌門)性情如此暴烈,底氣這般充足嗎?
那道羽真人皺眉思量,甩了甩拂塵,側旁有名天仙老者踏步而出,祭起一只寶塔,放出了十八名俘虜,任由他們飛回度仙門。
自是此前被捉去的度仙門門人。
這些門人面露羞慚,掩面行禮,幾位太上長老溫聲勉勵幾句,就讓他們歸了隊列。
道羽真人沉聲道:“所擒仙人既已奉還,度仙門上下無事,不如在此地,你我兩家好好商議一番。
無憂掌門,這洪林國可否相讓?”
“不必多談,貧道不會讓,”季無憂淡然道,“三教本一家,三教源流大會上,你我兩家也曾打過照面。
如今你闡教仙宗主動挑事,意圖破壞三教和諧之大好局面,此事如何論處?”
“無憂掌門,你豈能如此強詞奪理!”
那道羽真人也帶了點火氣,朗聲道:“俗世之爭不禍山門,這是洪荒已久的規矩!
我道微仙宗已是百般忍讓,你度仙門莫要太過火!”
“哦?”
季無憂皺眉道:“這規矩可是你定下的?
你可知,貧道有一徒孫便是這洪林國國主之女,在貧道門內修行多年。
這,算不算波及山門之禍?
若貧道門人被欺,貧道不站出來,那改日,爾等大仙門仗勢欺到了貧道頭上,又有誰會維護貧道這個掌門!”
“好!”
萬林筠長老大喝一聲,拄著拐杖就要向前,渾身散發著一股危險至極的氣息!
“與之一戰!”
季無憂也是差點慌了神,這老爺子怎得就直接激動了?
萬林筠老爺子這兩聲大喝,讓雙方仙人齊齊心神緊繃,各自掏出不同型號、形狀的板磚,運轉起了各色仙力。
正此時,就聽天邊傳來一陣大笑,一名身著紫色長袍、面容微胖的老道駕云而來,飛速極快。
但自身威壓……倒是一般。
這胖老道喊道:“今夜怎得就要開打了?
貧道道微子,道微仙宗開山祖師,玉虛宮中修行客,還望人教仙宗的諸位道友,給貧道幾分薄面!哈哈哈哈!”
圣人記名弟子?
季無憂眉頭一皺,度仙門各位長老也是如臨大敵。
他之前,可是沒通知自家師父過來撐場子,這該如何……
正此時,一縷傳聲入耳,季無憂頓時恢復鎮定,淡然道:“這洪荒俗世國度如此之多,為何道友就看上了這洪林國?”
剛來的微胖老道眉頭一皺,也是沒料到,季無憂話鋒轉變如此之快。
“無憂師侄,”道微子笑道,“我與你師也交好,不如……”
“前輩這是要以輩分壓人?”
季無憂搶斷對方話頭,“可是欺我度仙門祖師不在此處?或是覺得我人教無高人?”
道微子正色道:“今日之事,不如讓貧道與尊師相談。
為避免兩家沖突,引發其他不快之事,無憂師侄你就帶人回去吧。”
季無憂低頭咳嗽兩聲,目中帶著幾分不忿,度仙門眾仙一個個既氣憤,也無奈。
然而,季無憂接下來的舉動,有些出人意料,但細細品味又合乎情理。
他面露悲涼,仰頭長嘆:
“我人教可有高人現身!人教前輩,看能道微仙宗如此欺凌我等!”
星空之中忽的多了兩道亮光……
那是水藍與火紅兩顆流星,正緩緩環繞、互相追逐,轉眼化作了一面水火太極圖。
太極圖之下,一名老道的身影由虛而實;
他身著白袍,手托拂塵,清瘦的面容微微一笑,自有一份隨意舒適的道韻。
有度仙門仙人高呼一聲:“水神!天庭水神!”
確實是李長壽。
李長壽淡定的一笑,低頭看向了下方度仙門眾仙,點頭致意;
順勢看了眼正站在地上、‘滿臉驚嘆’仰望星空的本體,一時也頗感奇妙。
就是……
這種戲還真不能多做,容易出精神類疾病。
李長壽緩聲道:“不知貧道可否代度仙門,與道友相談?”
道微子面色頓時變得無比凝重,低頭做了個道揖,口稱:“原來是水神師兄,失禮了。”
——圣人記名弟子遇到圣人正式弟子,自是要放低身位。
道微子笑道:“今日之事一些小事,不曾想竟勞煩水神大駕。”
“沒辦法,”李長壽和和氣氣地笑著,“大法師命我執掌人教教務,人教數來數去,總共就六家仙門,自是要護的緊些。”
李長壽話語一頓,看向了西北方向。
那里,漫天金光閃爍,一道身影坐在云上迅速飛來。
雖離著此地還有幾萬里,可對方的氣息、威壓,卻是毫無阻礙傳遞到了此處。
云上眾仙此刻已是有些懵了,全然不知今夜這是什么情形……
李長壽朗聲道:
“道友莫非是怕出什么錯漏?怎得我一現身,就喊來了闡教的副教主?”
道微子自是聽出了李長壽話語中的深意,不動聲色地搖搖頭,言道:
“水神師兄于天庭位高權重,于人教更是頂尖大能,貧道自忖修為低淺、見識淺薄,怕惹惱了水神師兄,故請燃燈老師前來就此時相談。”
燃燈!
李長壽心底微微一笑,自己推測的倒是不錯,果然是這老家伙在背后使壞!
涉及闡教,此時也只有他了。
度仙門眾仙齊齊看向天庭水神,大多數人都在期待,期待辣個男人是否會在今夜現身。
畢竟人教高手少,水神上面能請動的援手,只有大法師……
然而,度仙門眾仙很快就失望了。
待燃燈飛進,離著不過數百里時,李長壽的水神紙道人頭頂,突然出現了一張太極圖旋渦。
一只小塔、一把青銅尺從中落下,被水神穩穩接住。
于是,水神托塔握尺,淡定地看向遠處飛來的燃燈道人,后者飛的,頓時慢了下來。
這,就是人教的支援!
地上,李長壽心底先是一暖,畢竟圣人老爺或者大法師給自己送至寶時,是直接降臨在紙道人頭頂,而不是自己本體。
這是默認了他今夜關于自己跟腳的算計。
但有一點……
李長壽看著自己袖中碎掉的玉符,不知讓給自己玉符的這位大佬直接前來此地,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與此同時,南海上空;
五色神光一閃而過,射向東勝神州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