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后,安女拎著自己的小皮箱,打量著庭院的布景,這里常年沒什么人居住,肯定比不上當年的花團錦簇,但玫瑰園內的園丁還是有定時來栽培修剪,所以眼前的景致較為淡雅,看上去也很是舒心。
“不錯。”
“上樓看看你的房間,也很不錯。”他接過她的皮箱,交給了恭候著的仆人,將大門打開后對她做了請的姿勢。
里面的家具都被保養的很好,沒有長久無人居住的陳舊感,安女進門后感覺恍惚回到了小時候、她第一次踏入洛家家門時的樣子。
“給。”他將房門鑰匙放在她的手中,安女難掩心中故地重游的欣喜,踩著木樓梯來到了之前她的房間。
里面的裝潢還如同她走時的一樣,就連她小心放在門后的小藥箱也是。
摸著小藥箱,她想起了以前洛里的樣子。
那時候他很是調皮,幾乎不愿意呆在家里,每天都在外面東跑西竄,對她的態度也很一般。
而這個小藥箱,是拉近了二人關系的紐帶。
看到這些熟悉的物件,那些平淡的往日也還歷歷在目。
“洛里,你怎么又是一身傷的回來了?”母親為他拍去了土,很是無奈。
“你就不能學學你的哥哥姐姐們,你看看你哪里像個貴族家的孩子?!明天開始哪里也不許去!”是父親生氣的斥責。
“哦。”年幼的他頭也不回的回到了房間,晚餐時也倔強著不肯下樓。
直到安女敲響了他的房門,看著她提著一個小藥箱,洛里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來干嘛?趕緊走。”他轉身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男子漢是不會把女生關在外面不管不問的哦。”安女又敲了敲門。
這招對他很管用,沒等多久,洛里便又一次打開了門:“進來吧。”
洛里正坐在地上的軟墊上,雖然已經換了干凈的衣服,身上的泥土也已經洗凈,但他還是倔強著不肯讓女仆為他處理傷口。
“疼嗎?”安女坐到了他的身邊,在小藥箱內拿出了幾張創口貼。
“沒什么,不需要你同情。”洛里白了她一眼。
“知道啦,不過即使是英雄大人也會受傷的!受了傷就要乖乖接受治療哦!”安女倒也不氣,她熟練的為他的傷口消毒,嚴重的地方就為他纏上了紗布,小擦口就貼上創口貼。
他開始還很不情愿的反抗,但安女動作輕柔,又一直安慰著他,洛里才覺得被一個女生這樣安慰很沒有面子,因此也安靜下來任她擺布。
之后他若是受了傷,她都會小心的為他上藥,她從來不問他為什么這么不聽話,而是將他當成大英雄一般問著:“英雄大人,今天去了哪里拯救世界?”
而他雖然心花怒放,但還是拽拽的悶哼一聲:“幼稚。”
當在欣喜之中醒來時,她又回到了洛里身邊,詢問此次的目的。
“你知道我在康萊主要做什么生意嗎?”他敲了敲面前的筆記本,問道。
這個她自然是知道的:“煙草呀!你可是將清甜煙引進到康萊的‘功臣’。”
“嗯,這是我在表面上的生意,因為要保證品質,煙葉的種植培養都是在遠森進行,我能要常常出入遠森,與這邊對接并確認相關事宜。”
“哦…因為禁賭令要頒發,你覺得這會使你的生意再登高樓?所以這次來只是為了談生意嗎?”
“是的,關于禁賭令的事情只要在康萊與名義上的父親商談便可。”
“對啦,說起這個,你要我在名義上與你有牽扯,不知道有沒有幫上你什么?”她的聲音提高了些許,似乎很是期盼他的回答。
“完全沒有,就立場而言你只是個長相美艷的賭徒罷了,硬說的話,有老鼠想將你拖入溝里,我拉了你一把,你應該感謝我才是。”
“什…我在帕薩斯和藍玫瑰可是很有人氣的!你跟我在一起難道不是可以更好的探聽些消息和想法嗎?”
“我在賭桌上用錢換來的豈不是更可靠。”
這次安女啞口無言,難道自己這些年來獲得的一切居然對他一點價值都沒有?
“既然毫無價值,那你為什么要和我保持名義上的關系啊,向我攤牌你的身份,做朋友不也一樣的,本昂那種心胸狹窄又多疑的人見了也不會再和我合作了。”她不滿的嘟囔道。
“因為感激。”他沒有看她,仿佛是在自言自語一般:“雖然不知道現在的你是怎樣的,但在年少時期你曾將你的溫柔分給了我,不管以后你想怎樣、是否想嫁人,有了我做參照,一般的輕浮公子也不會輕易打你的主意。”
“你這想的太遙遠了…連我自己都沒想過。”安女扶了扶額。
“畢竟作為你半個兄長,要多為你考慮考慮。”
“那你直接收我做義妹不就得了”
“我可沒你這樣的妹妹,別亂攀扯關系。”
他的目光始終都落在筆記上,她看著他,心想這人真是奇怪,在他心中妹妹居然是比自己的伴侶還要重要的?
之后她便在他旁邊看著他的筆記,上面有對各個區域煙草田的記錄,還有煙草的新配方等等。
直到月光傾瀉,仆人來喚二人用餐時,她和她的肚子才想起了饑餓這一回事,伴隨著她“好誒!”的歡呼的,還有來自肚子的“咕嚕”
安女立刻尷尬的瞇了瞇眼睛,但洛里卻沒有在意,只是笑著說:“抱歉,讓你餓了這么久。”
于是兩個人便同小時一樣,嘻嘻哈哈的一同去了餐桌。
晚上的她躺在床上,嗅著枕頭上那許久未聞見的玫瑰花香,強忍著煙癮帶來的煩躁與不安,她不希望自己心中那神圣的凈土也染上香煙的氣味。
至少不能讓洛里看到自己這樣的狼狽,至少留有一個如童年般美好的印象在他心中。
但伴隨著煙癮上頭的,還有跟隨自己多年的賭癮。
她腦海中不斷回放著自己在賭桌上的風光時刻,以及每次冒著風險下大賭注時的刺激快感。
她難受的在床上翻來覆去,在脖子上來回抓撓著。
看著屋內的擺設,想到曾經的自己,再看看現在那跌入泥潭無法自拔的可悲模樣,她情緒開始失控的伏在枕頭上大哭。
直到耳畔傳來了似有若無的曲子,不知是否是錯覺,鼻尖嗅到的玫瑰香越發濃郁,而那音符也在指引著她前往著什么地方。
她將外套披上,恍若幽靈般行走至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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