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印涼聘

第069章 反計

白荼橫著眼盯著李德友,眼里全無半點懼色。

李德友被他的話駭的心頭一跳,若當真有涼王府參與其中,李家區區商賈之家,怎有能耐與王爺抗衡?那是全無半點反抗余地的。

白荼見他面上有所動搖,口氣越發大起來,懶懶道:“二當家,我能讓你們李家免于這場大劫,你若想聽,咱們不妨坐下好好兒說話。”

李德友念及兄長之死,怒的紅眼,可又懼怕李家受到牽連,進退不行,一時是氣的吹胡子瞪眼睛,可就是拿白荼沒有法子。

“先退出去。”他思想斗爭了片刻,終究是不敢拿李家偌大家業和性命來賭,遂將護院兒先譴退了出去。

牛四被放后,劫后余生般的長吁一口氣,拉著白荼的袖子皺著臉低聲道:“掌柜的,咱們趕緊走吧。”他可不記得這外面還有涼王府的人給他們做后援。

白荼白了一眼,都到這個田地,怎能這么一走了之,再說,現在想走也走不啊。

他神情自若的又重新坐下,嘖了一聲:“二當家的,快坐啊,咱們不坐著說話,這天兒也聊不下去啊。”

李德友憎怒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咬了咬牙重新坐下,陰著聲音道:“我倒要看看,你這狗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象牙來。”

白荼呵呵一笑:“這話可不好聽了,適才我已說的明白,李德善之死,于我是毫無干系,你既知他的計劃,那就該清楚,他若不起歹心,現在還好好兒的。”

“你……”李德友恨道:“你若只是想說這些沒用的……”

“當然不是。”白荼打斷他,正色起來:“我只是想告訴你,因為你們為非作歹,現在給李家帶來的可是滅頂之災。

就算你將這事兒上報到衙門,你之兄長李德善依舊擺脫不了勾結山匪和謀害殺人的罪。

李家不僅名聲毀于一旦,這家業嘛……在巡按御史要來的這個節骨眼兒上,你們鬧出這么大的命案,你覺得侯遷能放過你們李家?

他不把你們老少全部下獄都算是開恩了,這罰款上,少說也得罰個百萬兩,到時候,你們李家這幾代人的心血,可就全沒了。”

李德友陰沉著臉盯著地面,白荼說的話,他并非沒有聽進去,其實早在他知道李德善有此計劃的時候,他便不同意,這可是殺人犯法的事啊,自古商賈地位最低,一旦犯事,若沒個官場關系,傾家蕩產再正常不過。

然李德善再三保證說萬無一失,甚至輾轉打聽到了常年在獅子嶺犯事的鎮山幫,重金請了三十多個亡命徒配合,他這才默認的。

本來按理,有這么大的隊伍,尋常人是一定逃不了的,可也不知這白荼到底請了何方神圣,竟叫他們是一敗涂地。

“你到底想說什么?”李德友沉著聲音問道。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的他,是當真不知道要如何辦好。

若是殺了白荼替兄長報仇,那涼王那關過不了;若是自主報去衙門,那李家一定受牽連,甚至就算他裝作不知,有李德善的尸首在,最終也會查到李家頭上。

無論是哪條路,稍不注意,于李家上下就是巨大災難。

白荼聽他這口氣,便知李德友心中已經沒了主意。

他心下的石頭這才放下來,慢條斯理的從懷中取出一張紙,笑盈盈道:“我能讓你們李家,變成受害人,讓你們親手策劃的這場截殺,變得與你們毫無干系。”

李德友狐疑的盯著他,“此話怎講?”

白荼揚了揚手中的紙,頗有些得意道:“便憑我手中的這樣東西,但是……我有個條件。”

李德友不禁冷笑道:“你這話還沒說清楚就先提條件,呵那就別說了,你今日既落在我手里,我便多的是法子讓你消失的無聲無息。”

白荼嘖嘖搖頭,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那成,那你先聽聽我的主意,聽完你再說,要是不要。”

他將手中的紙遞給牛四,牛四會意,拿著在李德友眼前展開。

“二當家的應該認識這東西。”白荼笑盈盈的道。

李德友定眼一看,蹙眉道:“要說什么便說,別拐彎抹角的。”不過就是一張過去的路引,有何稀奇?!

“你且看清楚,這路引是誰請的。”白荼提醒道。

李德友再仔細一看右下角,赫然寫著李德善三個字,不僅有布政使的蓋章,還有李德善的簽字畫押,并且這日期也是六月二十七的,現在可都七月初七了。

他驚道:“你這是何意?”

白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如此明了二當家怎還不明白?我這張路引,便可證明你們李家是出去做正經買賣的,只是時運不濟,李大當家在途徑獅子嶺的時候,竟遭到鎮山幫洗劫,甚至因此丟了性命。”

李德友擰眉,偽裝山匪勢必得喬裝打扮,一看穿著打扮就可看出,這話如何自圓其說?

然不等他質疑,便聽白荼繼續道:

“那些山匪委實歹毒,不僅殺了李大當家,還一招金蟬脫殼之計,將大當家偽裝成山匪,以期瞞天過海,不讓人曉得是他鎮山幫作惡。

可這鎮山幫卻忘了,空有山匪,卻無受害,這可說不過去吶,李大當家的總不至于自個兒殺了自個兒吧。”

李德友心頭一震,這可轉瞬便將李家變成受害者。

只要白荼不出面承認,獅子嶺截殺便沒有所謂的受害人,如此一來,被殺的包含李德善在內的二十多個山匪就解釋不通。

這時候,只需借路引,稱李德善才是受害人,卻被鎮山幫先殺而后陷,以掩蓋鎮山幫的罪行,便可替李家脫罪了。

這其中關鍵的是,路引確乃六月二十七日申請并蓋章,是最有利的脫罪證據。

李德友再看向白荼,眼里已是慎重非常了,如此小的年紀,做事卻如此有手段,要知道,路引僅能開今日及以后的日子,還得衙門蓋章和報備。

按常理,當下重新開具一張從前日子的路引,是不可能的。亦或者,有可能,只是尋常人沒那個路子,反言之,有那路子的,都非常人。

他不置信的看著白荼,“你當真愿意不舉報?還是說,你還打著其他歪主意?”

白荼無辜的聳了聳肩,“我能打什么歪主意,再歪也比不上你們,你們可是三番兩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這賬我還未找你們算吶。”

李德友一吃癟,哼了一聲,將臉轉至半邊不吭聲。

白荼呵呵一笑:“但要我不計前嫌的幫你們,那我也做不到,我不說了嘛,我可是有條件的。”

他朝牛四努嘴,牛四會意,將路引收起來,又回到他跟前。

“你以為這路引是隨便伸手就寫的啊?這可是我費了老大工夫、欠了個天大的人情才得來的,你想想,這東西,除了我,誰還能給你弄來?雖只是區區一張紙,可這東西,卻是你李家脫離泥潭最關鍵的東西,你要是不要,自個兒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