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敏那股八卦勁兒上來,笑問道:“那姑娘什么樣?長得好看嗎?”
“頭前兒我去林場一村的衛生所給咱爸咱媽買鈣片的時候見過那女的,一般人,挺瘦,牙不大好,大齙牙,其他的都挺好。聽說她針扎的特別好,四里八鄉誰家小孩兒有個頭疼腦熱需要扎針的都去那兒,別人扎幾次扎不進去她一次就能扎準,孩子能少受不少罪呢”,鞠靜還挺詳細的說道。
“找個這么好的媳婦兒,咱姑還不一定會嘚瑟多久呢。不過她只要不跑到咱們跟前兒來說三道四的都無所謂,她想說就讓她說去唄”,鞠敏安撫道。
鞠靜也就跟自己大姐才憤憤的說這些,平常面對屯子里的人的時候她才不會說這些呢。鞠英四處點火得罪人,根本不用她懟回去,把人惹急了自然有人給她好果子吃。
關于鞠英家的八卦還沒完,鞠靜繼續往下說。
現在老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好,可這婚姻嫁娶的反而不如早幾年痛快,這這那那的條件太多。
娶個媳婦兒,城里的要有房有彩禮,農村的也不能差事兒。
別的地方不說,就說小富強屯,現在結婚都不實行大房子分兩頭,父母一頭兒子一頭了,必須得單蓋出來給兒子結婚住才行。在外打工還好,在家種地的話還得有農用車,手扶拖拉機不行,得大車才行。
除去這些,彩禮必不可少。
就為給兒子湊彩禮錢,多少對兒爹媽拉一屁股饑荒。
鞠英要娶兒媳婦可不會拉饑荒,用她自己的話說,她有一個好姑娘!
沒錢?跟朱玉萍要啊。
女方要在鎮上買樓,鞠英給朱玉萍打電話要錢;女方要足量的五金,鞠英給朱玉萍打電話要錢;女方要挺嚇人的彩禮,鞠英給朱玉萍打電話要錢!
別人養的是姑娘,她養的是提款機。
實話,以前屯子里不少人羨慕鞠英,覺得她女兒養得好,會賺錢,當媽的能享福。
可現在屯子里也不少人琢磨出味兒來了,對鞠英的行為十分不恥。
她愿意當螞蟥吸自己姑娘的血也就算了,還非得出來炫耀,簡直不要臉,不是人!
鞠英不是人,朱家也沒個好東西。
朱運平窩囊廢一個,什么都聽媳婦兒的,連親姑娘的死活都不顧。朱玉彬也是一個白眼兒狼,朱玉萍自來對他就好,要什么給什么,以前他還會為保護大姐跟鞠英爭辯幾句,現在滿腦子里想的都是自己,想著自己娶妻生子過日子,一點兒不在意他大姐在外邊過成什么樣。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這一比較啊,鞠靜還給自己比出幸福感來了。
“以前我老覺得咱爸窩囊,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讓人欺負,可要是拿咱爸跟咱姑父一比,咱爸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鞠靜感慨道:“以前咱們確實沒少被人欺負,日子過得也不好,可咱爸對咱仨一直都特別好。可咱屯子扒拉扒拉,像他對姑娘這么好的,找不出第二個來。”
鞠敏也道:“其實咱爸一直都挺好的。換位想一下,如果你是他,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沒錢沒勞力,從小又受尊敬兄長兄友弟恭的教育,受親兄弟欺負的時候你能一下就緩過神來打回去嗎?就算打回去了,先不說能不能打的過,后果你承擔的起嗎?人家一句話就能讓人不借錢給咱們,收秋打場都沒人幫忙,就你一個人兩雙手不眠不休也忙不過來,地種不過來荒了,就是種下去的莊稼也可能收不回來,你割自己的肉養活孩子嗎?”
窩囊不窩囊的,其實個人有個人的想法,可事兒沒發生在自己頭上,就永遠不會知道當初選擇隱忍的人有多不容易。
當年的鞠老三一家人多勞力少,家里一貧如洗,敢得罪誰?被人欺負了直接咬回去,當時是痛快了,以后怎么辦?
有時候人光有骨氣是撐不起來的,該忍的時候忍一忍,厚積薄發,早晚立起來。
鞠靜沉默半晌才開口說道:“以前我不懂,現在我懂了。咱爸確實沒有我想的那么糟,不過他也不是一點兒錯沒有。后來咱家情況好些了,遇著事兒他還老是畏畏縮縮的,這可就說不過去了!”
這個鞠敏也沒辦法替鞠文啟辯解,不過也可以理解。
人吶,都是說別人的時候可明白了,嫌棄人家這嫌棄人家那的,可想一想自己,身上不也一大堆毛病么。
鞠文啟身上的毛病是太重兄弟情義太好面子,那鞠家三個姑娘身上的毛病呢?
“我大姐小妹身上沒毛病,一點兒毛病都沒有”,鞠靜倍兒自信的說道:“你們就是最好的大姐小妹,誰敢說你們身上有缺點我跟誰急。”
鞠敏被鞠靜這番話逗笑,笑過之后卻道:“行了吧,這話你自己都不信,別拿出來哄我了。”
姐妹倆聊的正開心,鞠靜猛然又想到一事,猶猶豫豫的對鞠敏說道:“大姐,你最近跟阮曉峰他們聯系過嗎?”
突然提到這倆人,鞠敏馬上收斂起笑容,問道:“他們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林家找他們的麻煩了?”
離開那地方,鞠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阮曉峰夫妻倆,怕林家人為難他們,怕他們遭暗手。
“近期沒聯系過啊。那行吧,有點兒八卦,你要是想聽就打電話過去打聽打聽,不想聽就算了”,鞠靜輕笑道:“阮曉峰整了個QQ,沒事兒就發個消息問問家里的情況,他其實還挺惦記家里的。”
這些八卦鞠靜就知道一點兒開頭,說也說不清楚,鞠敏被勾起好奇心,十分想知道詳情,于是馬上給阮曉峰夫妻打去電話。
阮曉峰和王秀紅還在鎮上開館子,原本打算攢一些錢就離開鎮子去周圍的大城市打拼,卻不想這錢總也攢不起來,到現在也還窩在小鎮上有一天混一天呢。
外地人想在鎮上開店確實不容易,阮曉峰和王秀紅又不是多活絡的人,館子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現在竟也跟當初的小面館一樣勉強收支平衡,支應的十分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