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安蘇作了詩,臺下小姐們也紛紛一展才情,安蘇靜靜欣賞,有時姑娘們詩詞里的美景別有一番韻味,很討人喜歡。
慢慢一場詩斗下來,細數在場人沒做詩的已經寥寥無幾的,
這時一名小姐被閨房中的玩伴點了名,眾人皆附和她的詩好。
被點名的小姐站起身來,輕吟。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蘇軾《蝶戀花·春景》)”
她的聲音剛落,眾人一片掌聲連連。
安蘇輕輕只一笑,竟然張口就是蘇軾大大的詞,這位小姐姐,當是不簡單。
安蘇抬眼看向作詩的女子,嗯,果然就是位面女主:慕妤楠。
不要問她怎么知道。
因為早期做任務經常忽視男女主,所以公司強制性給她把主角的金色光環放大到分分鐘閃瞎眼的大小,慕妤楠此刻在安蘇眼里金光四射!
所以說女主是穿越來的?
“好詞!”
就連戚夫人也開口稱贊,安蘇卻不為所動,蘇軾大大的詞怎會不好?
女主大大緩緩落座,安蘇在光芒中葉瞧不準她的樣貌,只知道錦衣繡襖,華麗非凡。
一首蘇軾大大的詩足以將詩會推向高潮,場上剩下沒作詩的,不是本就胸有成竹信手拈來,就是早已推敲出一首好詩。
如男主,如京中第一才女戚仙娥。
只是場上眾人一時不敢接在慕妤楠后面,再好的詩,跟蘇軾大大的比都會遜色。
“慕姐姐好才情,仙玉不才,半日才湊出一首詩來,還請各位聽聽哪里欠缺。”
戚仙玉在八角亭里站起來,一首對仗工整的絕句娓娓道來,辭藻華麗,景中又有女兒家思緒,嬌俏萬分。
戚家有京城第一才女,這位三小姐假以時日,恐怕也不遑多讓。
十一歲的戚仙玉落落大方的接上,實在是漂亮。
臺下又有公子哥站起身來,迫不及待的吟詩一首:
“浪里青草芳,
蕩漾清水去。
懷思當自持,
春風暖如玉。(藏頭)”
此人淡定安然的接在戚仙玉后面,只惹得她紅了眼眶,眾勛貴也嚇得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竟然敢在游園會上公然念這首詩,這不是挑戰戚家的威勢嗎?
且看八角亭里,戚夫人拳頭緊握,眼神凌厲,福姨娘氣的牙關緊咬,面色發青,就連戚仙娥都甩了扇子,怒目而視。
這首詩她們太熟了,這正是那些紈绔子弟寫來捉弄戚仙玉的詩,堪稱一大盆污水。
這戚家人都不能忍受,但又不好辯駁。
安蘇皺眉,在吟詩人看不見的地方,兩道目光宛若刀子,忽的又靈機一動,想了個陰人的招。
眾人只見戚家二女戚仙婁扶風中走出八角亭,站定在才子佳人們中間,嬌小卻不嬌弱,她還未開口,悲傷就已經由內而發。
“這世間,竟然有這樣的詩。”
安蘇站在眾人中央,眼淚悄然而落,一句話尾音顫了三顫,引得眾人的心也跟著顫。
悲傷與不敢置信交織,如同少女的天真美好被突然打碎,慌張和氣憤讓她無處可逃,也只得悲天憫人的問一句,這世間竟還有這樣的詩。
引得不少人反思,不自覺的與她同悲。
安蘇當然不會痛哭流涕,她只哭的梨花帶雨,未施粉黛的臉蛋哭的粉紅,哭的氣喘吁吁,哭的捂心痛心疾首。
嬌俏少女在春風中落淚,春風嗚嗚與其同悲。
眾人不禁想,為何要如此不解風情,竟然敢用一首不堪的詩,惹得如此天姿國色的少女這樣悲傷。
安蘇的眼淚,少一分不顯悲情,多一分又不夠惹人憐,哭也能哭的恰到好處,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哭進旁人心里去。
殊不知大魔王的眼淚,是催命的毒藥。
這演技絕了!
就在安蘇哭的正盡興的時候,五個大字在她腦海里不停的滾動,惹得大魔王差點破功。
什么叫演技絕了,她明明是真情流露!
安蘇沒了解過直播間的功能,不知道這個能飄在她腦海里的字體是什么情況,只知道大字飄過之后打賞的聲音絡繹不絕。
吊炸天出品,必屬坑貨,這咣啷啷的撒錢提示音,差點讓安蘇分心。
“戚二小姐這是何意?”
吟詩的男子可感受不到安蘇的悲傷,什么勞什子賞詩會,他不喜歡,若不是戚家三位美人兒和京中有名的美女都會來,他也不稀罕來。
他這一句話問的,讓人想義憤填膺的給他一個大嘴巴子。
他念得什么詩,他自個不知道嗎?還有臉問何意?難道要讓謫仙一般的二小姐當眾解讀這首不堪的詩?
安蘇眼淚尤掛在眼角,茫然的定睛細細看問話的人,從原主記憶里檢索這人究竟是誰。
想了一會兒,才想到原來是北王府的世子王易元,怪不得敢捉弄戚府小姐們,原來后臺不簡單。
只見這位面帶譏笑,以詩調戲了戚三小姐,現在又出言調戲戚二小姐,他心里很得意吧?
安蘇心里冷笑連連。
“世子一首詩,竟沒有一個字押韻,如此隨意,恐怕七歲小兒都寫的出,怎能稱之為詩?”
大魔王寫不出李白大大的詩,但是背過三百字的詩解析,從詩的角度,這首確實也不值一提。
“聽聞戚家大小姐乃京中第一才女,想不到二小姐也如此懂詩?可否幫我指點一二?”
詩被安蘇詆毀,世子爺一點也不生氣,這首詩本就不是他作的,與其糾結詩句,還不如借機調戲美人兒來的自在。
安蘇在風中輕柔的用帕子抹掉眼角的眼淚,梅花般風骨傲立,她眼角瞟過王易元,眼里卻沒有他。
“小女不才,只懂詩。”
眾人只見戚二小姐毅然轉身,背影堅挺步伐緊湊,手里帕子輕輕一揚,掛在了柳樹梢頭。
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安安穩穩坐回了八角亭。
帕子就在樹上,若有人膽敢去撿,大魔王絕對原地肢解了他!
一個手絹而已,看把你們能的吧。
丟手絹誰沒還玩過?
戚仙娥見她不似開心的模樣,輕嘆一口氣拿起了錦扇,緩步至八角亭出口,緩緩開口:
“勝日尋芳泗水濱,
無邊光景一時新。
等閑識得東風面,
萬紫千紅總是春。
(《春日》朱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