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扶著梁氏起來:“你想想清凌吧。沈家下一代從武的人就是他。將來他或許接了他大伯的職位,或許接他父親的職位。你要是如今叫圣上放過了梁家,日后圣上還看得上清凌嗎?”
“可我的女兒,我娘家就這樣了?”梁氏此時已經要錯亂了。
“你娘家說到底只是丟了官職。你的侄子……他做了那樣的事,也是沒法子。好在圣旨里并未禁止梁家日后出仕。你還有侄子,他的孩子還是能出人頭地。沈家怎么會真的不管?日后還是要幫扶的。”
“再有,碧玉……碧玉的性子,要是能出頭。這幾年就不會這樣了。娘娘既然給她求情,就是要保住她的命。你多給她送些銀子也就是了。弟妹啊,你好好想想吧。”
梁氏不說話了,只是低頭,許久點了點頭:“事到如今,我還能如何呢?”
“六丫頭如今過的也不錯。她雖然不是你生的,可也尊敬你。還有青云和七丫頭,你好好培養著,日后他們也感恩你的。”
“你大嫂說的不錯。碧玉畢竟是我的孫女,我沒有看著不管的,過些時候進宮,我給她也送些銀子就是了。宮中日子雖然不好過,可有銀子,又有娘娘護著,日后總有機會的。”曲氏寬慰。
梁氏心里悲愴,可也沒再說什么。
她心里清楚,什么都是假的,唯有一點是真的,她還有兒子。
她女兒已經這樣了,她不能管兒子的前途。
只是她愧對父母,委實心里難安。
回到了自己院子,便自己獨自進了屋子,也不許人跟著,只是默默流淚去了。
梁家人走的時候,梁氏沒去送,只叫貼身的奴婢送去了五萬兩銀子。
宮里,隨著天氣冷下來,各處走動倒是少了。
沈更衣降位之后就一病不起。沈初柳并不去管,不過也不會放任她就這么死了。
直接死了,她不是白求情了?
自有紫珠紫蕊操心,她不管了。
眼下,宮里最要緊的事是馮太后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太醫們如今一天都在慈瑞宮里耗著,皇帝皇后,甚至李太后時時都在那邊守著。
本來馮太后是沒這么病的嚴重的,只是好不容易好些了,又趕上了時役。她受了些驚嚇,得的倒也不是時役。
只是特殊時候,自己也想的多,這身子就越發不好了。
從慈瑞宮回了慈安宮,皇后就懂事的先退了,只留下皇上與李太后母子。
“你看她這樣,也不知能不能好。”李太后也不知是失落多,還是感慨多。
倒也不至于真就想看著馮太后就此死了。
“太醫的意思是,過了這個冬天,就都好。”齊懌修道:“母后不必擔心,太醫們不敢不盡心,她也沒那么軟弱。”
“哀家有時候會感覺自己真是老了。昔年在后宮掙扎的時候,先帝不管哀家的時候。哀家也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如今,你是皇帝,哀家自然過的舒心了,可卻覺得自己力不從心了。”
李太后嘆氣:“哀家時常想,叫湘兒進來,是不是不好?”
“母后何苦想這么多,貞充儀規矩又懂事,從不做錯事,有什么好不好?母后多心了。”齊懌修道。
“之前聽著她與景昭儀鬧,哀家心里擔心,哎……如今哀家在,她自然哪里都好。日后哀家要是一閉眼去了,她也沒本事,也不知如何呢。”李太后搖頭。
“母后,小嬪妃們爭斗,您又何苦多想?還是說,貞充儀委屈了?要是真的委屈了,朕補償她便也就是了。”齊懌修心里不樂意的很,嘴上倒是也給自己母親面子。
“哪里的話,你還不知哀家?哀家只是這么一說。你后宮的女人里,真有沒本事的,也真有厲害的。貞充儀只是個普通人,她怎么樣也就算了,哀家是擔心九皇子。”李太后拍齊懌修的手。
“母后放心,兒子知道。貞充儀遲早是要晉位的,不過也不好只給她晉位。倘或朕將她位份放的太高了,反倒是害了她與九皇子。慢慢來吧,朕心里并不厭惡她。”
這也不假,確實不厭惡,可也確實……不喜歡。
李太后也聽出言外之意,于是不再說這個,只說了幾句別的就叫齊懌修回去了。
送走皇帝,李太后嘆氣:“玨兒如今身子不大好,哀家真是百般擔心。皇帝聽進去最好,至少也要叫玨兒平安長大。”
她最怕的就是九皇子在后宮傾軋中沒了命。
“娘娘放心,皇上還能不懂您的意思?何況,九皇子也是皇上親生的。不會不疼。都說疼小兒子,又有您在呢,九皇子勢必是不會差的。”華嬤嬤勸道。
“哎,早年哀家覺得馮素心沒本事,如今也輪到了貞充儀。她自打生了孩子,更加無寵了。要是她自己能立起來,哀家也不用愁。你看看景昭儀,這宮里,明面上誰敢惹她?有寵,有本事,自然護得住孩子。”李太后搖頭。
華嬤嬤也是沒話說,貞充儀真是……要不是太后娘娘,只怕她如今還不知什么位份上呢。
“對了,八皇子究竟如何了?”
“怕是……真不成。奴婢看那意思,人是好了,只是……傻了。”華嬤嬤道。
“真傻了?”李太后蹙眉:“都是溫充容作孽。如今倒是害了孩子。”
李太后其實從沒把一個八皇子放在心上,雖然生的吉利,可那是什么?皇帝會在意那個?
但是有這么一個孩子頂在前面,對九皇子是有好處的。
如今,這孩子真傻了,她也惋惜。
畢竟也是她的親孫子。
“罷了,哀家能做的都做了,日后如何再看吧。”李太后疲憊的揉著額頭。
華嬤嬤趕緊叫人進來伺候李太后。
心里也是感慨,確實是急不得,下面還有十皇子,如今麗昭媛還懷著,不知道是不是皇子,要是的話,這也就要有十一皇子了。
皇上還年輕,這日后還不知道要有多少皇子呢。
當日無事,夜里的時候,下起了雨還起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