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在北境久了,警惕慣了,穆征衣還是決定立刻帶著弟妹們離開。不管酒樓上的人是為什么盯著他們兄妹瞧,他總是不大放心。
不過雖然穆征衣急急帶著弟妹們離開了南市,卻并沒有立刻回家。既然說了要小妹開開心心玩一日,哪有這樣草草了事的道理。
因此穆征衣只是帶著穆紅裳他們換了個地方,他們先去了西長街逛鋪子,穆青衣在首飾鋪子里看到了一對小小的紅寶芙蓉花耳墜子,做工精致,價格昂貴,穆青衣立刻掏了零花錢買了下來,當時就給穆紅裳掛在了耳朵上。
穆凌衣和穆錦衣兩人平日里也少出來逛街,看各樣鋪子都很新鮮。他們逛到京里最大的香粉鋪子琳瑯閣的時候,還一臉感興趣的跑進去,跟一群小姐們站在一處看香粉胭脂。
不光看了,這兩個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還按照店家的指點買了不少香粉花露,一份一份的分好,給伯母的,給母親的,給叔母的,還有給穆紅裳的。穆紅裳拿著穆凌衣塞給她的胭脂水粉一臉懵,她可沒說過要這些東西。
倒是穆征衣和穆青衣笑得要命,伸手將兩個還在不停挑東西的傻小子給拽出了琳瑯閣“行了!家里哪里缺這些,伯母她們用的脂粉都是頂好的,你們什么都不懂,跟著瞎操什么心?”
“這是心意懂嗎?”穆錦衣一臉不服氣“伯母娘親她們的脂粉雖好,可也不是我買的。四哥給姐姐買耳墜子你怎么不管,姐姐也不缺耳墜子。”
“行行行,”穆征衣犟不過弟弟,只好投降得搖頭“愛買就買,將你那些家底都花光才好。不過你不餓嗎?該用午膳了!要不我們去用膳,把你自己留在這里逛脂粉鋪子?”
那當然是不行的!穆凌衣和穆錦衣立刻放棄了繼續逛的企圖,讓店家包好了他們選定的東西,跟著穆征衣一起去了萬福樓吃招牌的紅梅珠香。
后來他們又跑去了京中最出名的成泰茶樓喝茶吃點心,穆紅裳在茶樓里發現了造型漂亮的明珠佛手酥,買了些帶回家去。
這一日他們逛到很晚才回家,穆紅裳來不及換衣裳,抱著從街上買來的零碎就往穆老夫人院子里跑,將那些零碎一樣一樣地擺給穆老夫人看。
這一耽擱又是許久,等穆紅裳回到院子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她這一日出門因為是騎馬,所以沒帶丫鬟,荷葉和菱角在院子里早就等急了,一見到她就開始抱怨“小姐!怎么這樣遲才回來,奴婢們擔心死了。”
穆紅裳笑瞇瞇的正想答話呢,卻發現院子里的穆碧影并沒有像平時那樣懶洋洋的趴著,而是站著的,圓圓大大的腦袋朝著她的方向揚得高高的,短短的身體直挺挺的一動不動,一雙碧綠的眼瞳直直地盯著她看。
“咦?”穆紅裳笑了“碧影今日倒是精神。”
誰料到穆紅裳話音還未落,穆碧影卻像是和她對著干似的,直接轉過了身,又用屁股對著她趴下了,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
“唉!”穆紅裳不免失望的搖頭嘆氣“出門整整一日,還以為碧影會想我呢,結果還是一樣。”
安國公走后沒有幾天,皇上果然下了旨,給五皇子和六皇子加了封號,讓他們出宮開府。五皇子被封了信王,而六皇子則被封了儀王。
封號是禮部擬的,禮部尚書一起擬了十來個封號一起呈了上去,看起來皇上像是隨便從這些封號中選了兩個順眼的字批了紅而已。就封號來看,皇上對于五皇子和六皇子的態度似乎不偏不倚,并沒有特別偏愛誰。
過了兩日,皇上賞賜的府邸也下來了。儀王居所在西長街附近的正德巷,信王府邸則在文昌大街附近的長春巷,一個在西,一個在東,但都是城北權貴云集的好地段。這兩處府邸在大小、規格上差不多,從賜下的府邸來看,皇上對兩位皇子似乎也是一視同仁不偏不倚呢。
圣旨一下,工部報了修繕預算,趕在半個月之內將兩處宅子重新翻修粉刷,花園也重新布置過。
只是新修出來的信王府比儀王府可豪華了不少,據說是皇后娘娘為了給五皇子修府邸,私下里另外添了不少錢,她親生的六皇子可沒這個待遇呢。流言傳出來,人人都在贊頌皇后娘娘賢惠,對于非親生的五皇子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
還在重華殿尚未遷居的五皇子鄭瑛聽到這些流言后輕笑一聲。她要做這個面子,那就如她的愿好了,反正也不能拒絕。再說了,若是他的信王府不夠豪華,又怎能襯托出六弟的儀王府克儉節省呢?
過了中元節后不久的一個黃道吉日,信王和儀王一齊遷居出宮,他們兩人一大早并肩去玉央宮給皇后娘娘磕了頭,準備出宮。
魏皇后顯得很難過,帶著七皇子和四公主一起,親自將信王和儀王送到了區分后宮和前朝的穹安門,一路上掉了不少眼淚,十分依依不舍的樣子。
未成年的七皇子和四公主顯得也很舍不得信王和儀王,七皇子小臉繃得嚴肅,但一雙眼睛卻透著依依不舍的神情,一直望著自己的哥哥們,而最年幼的四公主則一直在哭,扯著鄭瑛和鄭瑾的袖子不放。
“好啦,母后,”鄭瑾回過身溫聲勸著也在掉眼淚的魏皇后“也無需如此,我與五哥只是出宮開府而已,又不是見不到。明日起,我們兩人要日日上朝觀政,每日都要進宮的,兒臣得了閑就到后宮來看望您。您若是想兒臣了,打發人給兒臣傳個話,兒臣即可進宮還不行嗎?”
“一轉眼你們就大了,”難過的魏皇后這一日也不再自稱本宮,倒是像個尋常母親一般,牽著自己的兒子們絮絮叨叨“都要離開娘身邊了。眼下你們還都未娶妻,府里連個侍妾都沒有,也沒個人照應,讓娘怎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