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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顧儀蘭果然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娘家。其實也沒啥好收拾的,因為她這次回娘家,連禮都沒帶,空手回去的,就帶了幾件隨身衣物。
顧儀蘭將芳芷留在了安國公府,只帶了芳馨一個人,就這樣隨隨便便、簡簡單單地乘馬車去了顧大學士府。
然而顧儀蘭還是受到了極為熱情的接待。她下馬車的時候空著手,如此失禮,然而一向極講究禮數的顧大學士府上,都沒人敢說一句閑話。
顧夫人派了替身的嬤嬤到門口去迎接顧儀蘭,她一下馬車就被直接迎去了顧夫人的院子。
顧儀蘭的夫家剛出了事,顧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因此顧三奶奶聽說女兒突然回來了,原本很積極的過來準備關心一下女兒夫家的事的,沒想到到了顧夫人院門口,卻吃了個閉門羹。
同樣吃了閉門羹的顧二奶奶忍不住說了兩句酸話:“我還以為三弟妹好歹是親娘,總比我們這些伯母、叔母面子大些呢!沒想到也是一樣被拒之門外啊!這九姐兒成了誥命,到底身份不一般了,回娘家的排場一次比一次大。”
“可不是嘛。”顧四奶奶忍不住也補了一句:“我聽說,九姐兒這次上門,可是空手來的。昨兒安國公府出事,今兒她就登門。這樣急匆匆,怕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又是來求咱們家老爺子幫忙的。嫁出門了,娘家沒回幾次,事兒卻不少。”
顧三奶奶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她冷哼一聲,開口不客氣地頂了回去:“是母親有話與我們蘭兒說,這才攔著不讓進去,關我們家蘭兒什么事?這里是顧家,是蘭兒的娘家,我女兒想什么時候回來就什么時候回來,難不成回趟家,還需要找二嫂和四弟妹請示不成?六姐兒的婚事就在眼前,二嫂莫不是想告訴我,以后六姐回娘家,須得先找我這個叔母商量?”
顧二奶奶和顧四奶奶被顧三奶奶噎得沒話說,兩人相互對視一眼,轉身就走。一旁站著沒吭氣的顧大奶奶也沒多留,很快也轉身離開了。等人都走干凈了,顧三奶奶才小聲抱怨道:“真是的!好歹我也是親娘,不讓旁人見也就罷了,怎地連我都不許進去。”
被顧夫人派了守門的丫鬟不敢回答,只好朝顧三夫人尷尬地笑笑。顧三奶奶一臉悻悻地轉身,走之前還留了個小丫鬟守在顧夫人門口。
“你在這里等著,”顧三奶奶這樣叮囑道:“等九小姐一出來,立刻將她請到我那里去。”
“三奶奶放心,”小丫鬟笑嘻嘻地答道:“奴婢省得。”
門外的人散了,門里,顧夫人和顧儀蘭祖孫兩個正表情嚴肅地相對而坐,丫鬟仆婦全都被打發了出去。
“九姐兒,你這次回來,是不是有什么大事。”顧夫人問道:“你祖父昨日半夜才回家,回來后第一句話就是叮囑我,說是你這兩日會回來。你祖父說了,你一回來,就要我給他往衙門送個信。我昨日心里就存了個疑影,他還是第一次為了這樣的事如此謹慎的叮囑我。”
“我昨日隨著婆家長輩們進宮了。”顧儀蘭答道:“有些事必須要當面同祖父說,但昨日在宮門值房附近,我還沒開口,李相就出來了。”
顧儀蘭這幾句話說得沒頭沒腦,還攀帶出了李相,但卻讓顧夫人神色更加嚴肅謹慎。88
她皺起眉壓低聲音問道:“真是有大事?!與你夫家這次的事有干系?難不成安國公……”
“祖母,”顧儀蘭神色緊張地向窗戶方向瞟了一眼,聲音低低地打斷了顧夫人的話:“您說得沒錯,事情的由頭在我們安國公府。但我這次回來,卻是為了咱們家。”
“為了咱們家?!”顧夫人神色驚詫:“你們府上五公子和六公子出事,與咱們家有什么相干?!咱們家里沒人在兵部任職,也無人在金翎衛,聽說此次的事,皇上派了信王徹查,與你祖父也不相干。這事兒無論從哪里算,都與咱們家牽扯不上啊!”
“祖母……我……”顧儀蘭張了張嘴,神色似乎更加焦慮,她一副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模樣,這做派反而讓顧夫人更加擔心。
“你有話直說。”顧夫人說道:“你是我親自養大的,當著我的面,你有什么不好開口。”
“此事我也說不好,”顧儀蘭扯著顧夫人的袖子答道:“還需得問問祖父。眼下我也不曉得事情該如何理清。”
祖孫兩個正說著,外頭突然傳來了顧夫人貼身丫鬟的聲音。丫鬟提高了嗓門報到:“夫人,老爺傳話回來了,讓九小姐到外書房去等他。”
“怎地這樣快就回來了?”顧夫人有些震驚地:“不是九小姐下馬車的時候才打發人去衙門的嗎?”
“咱們派去的跑腿的仆役還沒回來呢。”丫鬟隔著窗子答道:“是老爺打發貼身常隨回來了,說是看看九小姐回來沒有,若是回來了,讓去書房等著。”
“走吧。”顧夫人比顧儀蘭更先站起來:“我和你一起去外書房等你祖父,他接了消息,大約很快就回來。”
“祖母,我自己去吧。”顧儀蘭也站起來答道。
“不成。”顧夫人堅定地搖搖頭:“你祖父叮囑了我還不夠,去衙門也要派常隨看看你有沒有回來,可見定是有重要事。我不放心。”
顧儀蘭看見顧夫人態度堅定,便也沒多說什么,跟著顧夫人就往書房走。
顧大學士果然很惦記家里的事,顧夫人和顧儀蘭到書房沒多久,顧大學士就坐著小轎急匆匆的趕回來了。天氣熱,老頭子一身是汗,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穿著官服急匆匆地進了書房。
顧儀蘭見到顧大學士,剛想屈膝問安,卻見顧大學士不耐煩地擺擺手說道:“禮就免了。坐下,我有話問你。你家里到底情形如何了?還有你昨日在宮中,到底聽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