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肚子,好疼!”
血崩產生的巨大疼痛讓在戰場上都沒有喊過疼的皇后,臉一下子就慘白了。
豆大的汗水噼啪落下。
她弓著腰,捂著肚子。
御醫立刻招呼外面已經守著的婢女,“快,快將止血的藥端進來。”
皇后生產,他們做了萬全的準備。
可惜......
千機蠱,他們縱然再準備,也......
就在婢女端了止血藥進來的時候,皇上起身去接。
他想親自喂皇后。
可皇上猛地一起身,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緊跟著,一張口,哇的就吐出一股血。
黑血。
泛著令人作嘔的腥臭。
黑血落地,有米白的蟲子在血中蠕動。
御醫們大驚失色。
千機蠱,千機蠱,毒發涉千機,誰都想想不到,這千機蠱究竟會牽涉多少人。
但凡和中蠱之人有身體接觸的......
望著吐血的皇上,御醫們驚魂不定。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兵刃交接的聲音。
叮叮當當,催人心顫。
皇上神色冷厲,捂著胸口,“外面怎么回事!”
內侍總管一身血,從外面滾了進來,“陛下,不好了,十三王爺帶兵殺進來了!”
“什么?”
皇上驚愕的猶如頭頂炸了個雷。
十三王爺?
他親弟弟?
內侍總管身上重傷累累,基本都是箭羽所傷。
“陛下,十三王爺帶著鐵騎殺了進來,禁軍攔都攔不住,今兒一早,西山那邊出事,禁軍統領和周將軍帶人過去,眼下,宮里守備空虛。”
正在此時,皇后寢宮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身著戰甲的十三王爺一身殺氣沖了進來。
皇上難以接受的頂著他,“十三?”
這可是他的親弟弟啊!
親弟弟!
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十三王爺掃了一眼皇上吐出的血,掃了一眼在床上疼的臉色慘白的皇后,冷聲大笑起來。
“皇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皇位,皇兄坐了有幾年了,如今,朝局安穩,百姓安樂,邊境無煩擾,正是一片太平,這皇位,臣弟謝皇兄給臣弟坐穩了,臣弟就不客氣了。”
“你......你......”
憤怒攻心,皇上想要抬手直指十三王爺。
然而,他體內毒發,他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才張口,便又是一股血噴出。
頭暈目眩,身體不聽控制的跌坐在地。
十三王爺睥睨著皇上,“皇兄,你現在,可真像是一條丑狗!”
床榻上。
皇后拼盡最后的力氣,忍著身體里巨大的痛苦,忽的眼睛一瞇,看向十三王爺。
她抓著被子的手,死死捏拳,手背青筋畢現。
就在皇后目光落向十三王爺那一瞬,十三王爺身上的戰甲忽的四分五裂分崩離析,他手中的劍,不聽使喚的出鞘,劍身直撲十三王爺的脖頸。
十三王爺大驚失色。
不可能!
皇后都毒發了,怎么可能再使用靈力。
當年皇后身中千機蠱,當然這蠱毒就是他下的。
他特意找到解藥給皇后吃了。
人人都以為皇后吃下去的是解藥,唯有他知道,那不過是克制了皇后體內的蠱蟲。
這千機蠱,世人只知毒發涉千機,卻不知如何涉千機。
一旦與中蠱之人有過魚水之歡的人,在中蠱之人毒發那時,便會跟著一起發作。
而令這蠱毒發作的契機,便是生產。
皇后臨盆,觸發體內蠱蟲,那蠱蟲不會消失,會隨著胎兒的出生而留在胎兒體內。
至于皇上和皇后,則會受萬蟲啃食之痛,直到痛死為止。
皇后都大血崩了,怎么還能使用靈力。
就在十三王爺被自己的劍刺中的那一瞬,誰也沒注意到,皇后身邊一個小內侍,死死抱著新生的公主,從后門逃了出去。
他拼命的跑。
周圍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他不知道這是他口鼻噴出的血,還是四下死人流的血。
他不敢停,只能用盡全身力氣,瘋狂得跑,不停的跑。
所幸,皇后寢宮外有一處假山,假山底下是密道,密道直通周啟生將軍的府邸。
小內侍抱著公主,一路狂奔。
他想著,只要他用最快的速度抵達周將軍的府邸,皇后和陛下就有救了。
他跑啊,跑啊。
有血不斷的從嘴角流出。
他知道,是他跑的太快,身體受不住才會如此。
可他不能停,他只能跑,不斷的跑。
終于。
密道到了盡頭,小內侍一手抱著孩子,一手觸動機關。
密道的出口,是周將軍府邸大門內的一道影壁。
機關觸發,密道口打開,就在小內侍要抱著孩子出來的那一刻,外面的廝殺聲劈頭蓋臉砸了進來。
這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慘烈廝殺,令小內侍震驚在那里。
無數黑衣人手持大刀,將周將軍府邸的人,不論男女老少,砍翻在地。
地上全是血。
汩汩的流。
就像是河。
小內侍嚇得狠狠一個哆嗦,趕緊將機關合上。
他抱著孩子,瑟瑟發抖坐在機關口,聽著外面的聲音終于沒了動靜,他再次啟動機關。
外面已經沒有一個活人。
滿地都是尸體。
死狀慘烈,死不瞑目。
懷里的孩子仿佛知道了什么,一聲都不哭,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外面。
小內侍將孩子的眼睛輕輕蒙上,將她放到籃子里。
在府里找了一身還算干凈的下人衣裳,小內侍匆匆換了,帶著孩子悄摸離開。
皇宮的方向,燈火通明。
有鐵騎已經沖了出來。
一定是十三王爺發現了公主不見了,派人出來找了。
怎么辦,怎么辦!
小內侍急的快哭了。
然而,這個時候,他不能哭。
他懷里抱著的,是皇后娘娘唯一的血脈。
娘娘對他有生死之恩,他必須讓這孩子,好好的活下來。
狠狠抹了一把眼淚,小內侍抱著孩子消失在夜色里。
一道木門前,小內侍輕輕扣門。
“韓柏,韓柏。”
敲了約莫三五聲,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韓柏探頭,“宋德忠?你怎么......”
不及韓柏說完,宋德忠閃身進了院中。
“屋里說!”
宋德忠左右看了一眼門外,將木門飛快合上。
帶著宋德忠進屋。
“怎么回事?這是哪里來的孩子,你怎么穿成這樣子,娘娘呢?你怎么這時候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