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地補了個覺,阮希言只覺得神清氣爽。
腰也不疼了腿兒也不軟了,吃嘛嘛香,做嘛嘛棒。
要她說,原主身體弱,都是作出來。
閑著沒事想來想去,別人正常的一句話恨不得掰成八瓣子去分析,憂思過重又郁結于心,人家林妹妹好歹還有個寶玉哥哥在側,原主可什么都沒有,身子骨不弱才怪。
翻身下了床,簡單地梳洗一番,阮希言打算適量地走一走,鍛煉鍛煉這虛弱的體格。
或許是因為阮希言有一顆強大的靈魂支撐,不知不覺竟然拖著這柔弱的身體走到最偏僻的名道閣。
看著如今名道閣這還算熟悉的景致,阮希言搖頭暗笑,她這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轉身正欲走,卻忽然聽見名道閣內傳來女子輕聲的囈語呢喃,阮希言好奇心頓起,默默湊近了幾步。
那呢喃漸漸清晰了起來,說的竟然是……
“池小國公,池舜卿,池公子,你到底何時才能隨圣駕來到豫州?我的那一顆兒心,早就系掛于那北飛的雁,流落在京城……”
原來是清夏在給池小國公表白著什么,也算是古代的土味情話了。
雖然這情話真的很土,但是穿越前后都是萬年孤狼的阮希言還是禁不住老臉一紅,轉身欲走。
此時房內忽然傳來清夏的聲音:“阮小姐,既然來了,又為何不進來?”
被這樣直接被拆穿,阮希言有些不太好意思,卻也還是推開了房門,輕聲道:“實在抱歉,打擾到你了。”
“沒事。”清夏細細摩挲著那不日后將會贈予池小國公的護身符,低聲道:“正好我也需要一個聽眾,你想聽一聽我的故事嗎?”
既然清夏都已經這般說,阮希言未曾拒絕,頷首表示應允。
故事很俗套,五年前京城的官家小姐因父貪污,一朝獲罪,站在囚車內游行示眾。
百姓都朝父親和親人砸臭雞蛋爛菜葉,那時清夏雖然年幼,但是還是被波及,滿臉都是雞蛋菜葉。
她很委屈,眼淚不停打轉,這個時候,一個身著富貴的少年在人群之中揚聲道:
“小姑娘無辜!你們就算憎惡,不應該砸那些大人嗎?”
說著,那少年追上她的囚車,遞上了一方白色帕子,道:“給你,擦擦臉,別哭。”
所以,至此以后,清夏便認為,池小國公喜歡自己,自己和池小國公是兩情相悅的。
聽完了整個故事的阮希言:“……”
雖然她很同情憐惜清夏曾經的遭遇,但是不得不講,她覺得清夏大抵有全世界男子都喜歡我的女主妄想癥。
五年前那時候的池小國公才多大點?清夏又才多大?
小蘿卜頭和小菠蘿頭,就算古人早熟,也不至于安慰一句就是喜歡上了吧?遞個帕子就是要私定終身吧?
說不定只是池小國公同情心泛濫,所以遞了個帕子?
但是面對清夏深情的眼神,阮希言也不好打擊人家,只能干笑幾聲:“或許……池小國公是真的喜歡你吧。”
于此同時,京城。
池晏慢悠悠地行走在宮道之上,不由自主打了幾個阿嚏。
揉了揉臉,池晏低聲咒了一句:“又是哪個誰在惦記爺?真是一刻都不讓人消停。”
彼時池晏還不知道,他將在未來的某一天為他五年前泛濫的同情心懊惱不已,亦會在某一天惱恨今日遠在豫州的某場嘮嗑。
身為京城有名的紈绔子弟,池晏進宮沒什么事,主要是和太后皇帝聯絡聯絡感情,以便于收拾爛攤子。
去太后寢宮的路上恰好路過宮中的司畫坊,不必細細去聽,就能聽見司畫坊內傳出類似“這個畫作的真好”,“果然是獨特之作”,“貴妃娘娘一定會滿意”的字眼。
本來宮中池晏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這司畫坊,如今一聽這些畫師吹捧的話,更是站不住,想進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傳世佳作。
“見過池小國公!”
這幫畫師正吹噓地熱火朝天,一瞧見池晏的身影,頓時噤聲,老老實實的行起禮來。
“不必多禮,你們在夸贊什么?拿出來讓爺欣賞欣賞。”
聽見池晏這話,眾位畫師面面相覷,最后還是一個畫師戰戰兢兢地說道:“不是什么好作品,入不得小國公的眼,我等也就是開玩笑而已。”
要是知道這番吹捧竟然能引來池小國公,他們打死也要把嘴閉的比屎殼郎還嚴實!
要知道,整個京城的畫師最怕的有三樣,這三樣分別是:
池小國公!池小國公!池小國公!
這位在設計上不走尋常路的池小國公,在短短時間內如同龍卷風席卷京城,成為整個京城畫師永恒的噩夢。
“怎么?什么東西那么精貴,難道以爺的身份,還看不得不成?”池晏狹長的眼眸微瞇,語氣已經帶上了幾分不悅。
池小國公不走尋常路,也不是尋常人,京城頂級紈绔子弟,惹不起。
眾畫師對視一眼,最終有人取出一方匣子呈了上去:“這是吳畫師方才畫好的,洛貴妃點明要的團扇。”
貴妃點明要的團扇,自然非同一般,就以團扇本身的布面用料,就是宮中難尋的月光錦。
月光錦金貴,連帶著這團扇也精貴,所以能畫這團扇的,必然是老練,而且非常有水準的畫師。
池晏接過那匣子,打開一看,頓時黑了臉。
“這就是你們要呈給洛貴妃的團扇?”池晏甚是嫌棄地將那團扇丟擲于書桌之上:“此等貨色,也配得上貴妃娘娘?”
吳畫師瞧著自己畫的寶貝團扇被這般嫌棄對待,一陣抽搐的肉疼,嘴上還不停告罪道:
“是在下才疏學淺,所畫之景配不上貴婦娘娘的尊容。”
“對對對,這畫確實不怎么樣,小國公果然是慧眼如炬,我等夸贊只是鼓勵。”
“確實,吳畫師資歷尚淺,我等老人一定會督促他勤加苦練,一定畫出讓貴妃和小國公您都滿意的作品。”
見這些人都如此識趣,池晏的心情才略微轉晴:“你們這些老家伙也不怎么樣,品味已經老了!”
“這樣吧,今日爺心情好,就勉為其難幫你修改修改你畫的這團扇。”
聽見池晏這句話,眾畫師腦海里齊刷刷閃過三個字。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