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咳了一聲,阮希言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道:
“其實那句話的后面一句是‘這作品本來就是品墨軒的’,但是還沒來得及說出來……”
魏公公:“……”
哪來倒霉孩子,說話就不能連貫嗎,干嘛要來個大喘氣?
商會會長已經和設計商會的眾人商量出來了對于研設齋的處決辦法,這會兒瞧著時機差不多了,便宣布道:
“設計商會決定除名研設齋,且剝奪研設齋三年參加商會全部活動的資格!”
設計商會之所以在設計鋪子之中擁有威信,便是因為所有的設計鋪子都在設計商會掛名,如果遇到什么情況,有設計商會幫忙處理撐腰。
這一次竟然直接將研設齋從設計商會之中除名,就等于將研設齋從豫州設計界踹出來,變成了一只孤魂野鬼。
這樣的處罰,不可謂不嚴重。
聽見這處決,研設齋的掌事老頭兒臉色慘白。
夫人還希冀著這一次通過算計能徹底拉下品墨軒,卻沒有想到害人終害己!
“研設齋這就離開。”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么,掌事老頭兒垂頭喪氣地應了一聲,心中卻思量道,他這一次是不是真的該從研設齋辭職了。
自從大小姐從夷山清遠觀修行圓滿之后,何夫人行事就越發偏激,長此以往,研設齋遲早要敗在何夫人手中!
瞧著研設齋掌事老頭兒帶著研設齋一眾人灰溜溜向外走,阮希言忽然溫聲開口道:“等一下!”
研設齋掌事老頭兒聞言苦著臉住了腳,回頭恭敬問道:“大小姐還有什么吩咐?”
因著阮希言溫溫柔柔的纖弱模樣,眾人皆猜想阮希言怕是憐憫心泛濫,想要安慰這老頭兒幾句。
“吩咐不敢當,”誰知阮希言眸光帶著些許狡黠,竟開口道:“別忘記告訴何夫人,不要總用同樣的手段,麻煩下次換個。”
眾人齊齊絕倒。
那老頭兒聞言臉色一陣青白,連滾帶爬的跑出了設計商會。
一場鬧劇便這樣落幕,商會會長行至魏公公面前,詢問魏公公是否要繼續念名單。
瞥了阮希言的身邊那新作的半成品一眼,魏公公忽然道:“不必再繼續了,直接用品墨軒的設計。”
商會會長愕然,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公不再考慮考慮?”
隨意掃過那一排設計作品,和品墨軒相比是高下立現,魏公公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必,就是品墨軒了。”
此話一出,盡是人捶胸頓足,嘆息阮大小姐實在是太過才華橫溢,讓他們這些米珠難以與那輪明月爭輝。
看熱鬧的人群之中有個方才信誓旦旦說是品墨軒抄襲的絡腮胡子臉色紅成了猴屁股,中氣十足地吼道:
“格老子的!以后老子堅定的相信品墨軒不動搖,太打臉了!”
有人昂首自豪地說道:“我就說阮大小姐的才華,怎么可能……你們都不信!”
立刻有人白了這事后諸葛亮一眼:“我呸,你可少馬后炮了,剛才那說話弱的喲……誰能聽見你說了些什么?”
魏公公示意商會會長將那剩下的作品都一一歸還回去,朝著阮希言道:
“阮大小姐,便以你如今的設計去做,用在原型上,大概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完成?”
那屏風共有八扇,阮希言思量片刻,保守估計道:“回公公的話,一面屏風大抵需要兩個時辰左右。”
“好,雜家給你一周的時間,將屏風設計好,雜家會請畫師將屏風畫下來呈給皇后娘娘,后續事情,便由娘娘定奪。”
魏公公起身,拂了拂衣袖,轉身欲走,臨走撂下一句:“你隨我來。”
知道所謂的后續事情指的是皇后娘娘在豫州鋪子的一系列平面設計,阮希言笑意盈盈:“多謝公公信任。”
雖然不知道魏公公為何忽然改變主意直接讓品墨軒接手這個屏風,但是阮希言確實很自信,她的作品在渾然一體以及美觀性上無可挑剔。
跟隨魏公公進了商會的廂房,示意阮希言坐,魏公公便放緩了聲音道:
“阮大小姐,如果雜家沒有記錯,你應該是姚老夫人的嫡親外孫女吧?”
阮希言溫文一笑:“公公所言不錯。”
“姚老夫人是設計上的巾幗,沒想到阮大小姐也不多承讓。”魏公公笑著將姚家和阮希言夸贊了一遍。
不動聲色聽著,說句實話,阮希言對于姚老夫人一點印象都沒有,像是在聽陌生人的故事,但是她明白,魏公公故意提及,必然有他的目的。
果然,兜兜轉轉談了一圈子,阮希言從魏公公口中基本將姚家眾人情況都聽了一遍之后,魏公公開口道:
“阮大小姐,這屏風確實是皇后娘娘的考題,但是那畫面卻不是故意找人畫的,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阮希言笑意未變:“還請公公指教。”
“這屏風是姚家在游街展示的,被一個顯貴之人攔下涂抹的。”魏公公嘆了一口氣,狀似不經意地瞥了阮希言一眼:
“皇后娘娘很是生氣,姚家那邊尚未交代,倘若阮大小姐能使其煥然一新,也算是將功補過。”
繞了一大圈,阮希言可算是明白魏公公的意圖了,就是為了警示她,必須要好好設計這個屏風,馬虎不得。
和宮里說話就是累,明明說一句就能解決的事情,非九轉十八彎,這說話浪費的唾液怕是喝幾杯水都回不來。
乖乖點頭應了,阮希言努力表現出誠懇:“公公放心,小女子必然盡心盡力。”
或許是滿意于阮希言的態度,又或許是阮希言那嬌弱的模樣實在讓人降低戒心,魏公公多說了一句本分之外的話:
“你可知,那顯要之人,乃池國公府世子,人稱池小國公,此人在京城,設計先生最避之不及。”
回想起那屏風上的畫面,阮希言輕咳了一聲。
好吧,對于古代人來講,那種畫面和品味,著實有點太過驚世駭俗了點,也難怪眾人跟躲什么似的……
想到這里,阮希言忽然覺得不對勁。
池小國公,這四個字怎么那么的熟悉!
阮希言恍然想起,當初在夷山之上,被她破壞掉又修復的那個護身符,可不就是池小國公的么!
剎那間,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