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下午,天上還掛著太陽,雖然是有陽光,這深秋里,還是帶著涼涼的氣息。
朱晨的花兒茶館倒是暖和如春的模樣。
茶香裊裊,熱氣蒸騰。
這花兒茶館并不大,七八桌的樣子,屋內裝飾黃木梨,色暖。
壁上對聯:“花箋茗碗香千載,云影波光活一樓”。
顏筋柳骨,行云流水。
筆力遒勁,字體渾厚。
進來的,無不贊一聲:好書法!
——這筆墨字眼是朱晨向顧云軍師討要的。
朱晨說:“軍師的書法那是天下無雙!在軍師前面,當代文豪不過爾爾!”
朱顧云聽到舒坦。
雖然那一次下山打劫以后。朱晨都沒有再叫他“叔父”,朱晨當了她母親那么多的首飾,也沒有拿分一個銅板孝敬他,他心中不痛快。
但是,并不妨礙他喜歡這種稱贊。
再加上,最近那么忙,身體又開始不好了,他也就是不計較這朱二花不叫他叔父了。
朱晨向他討要對聯,他也想著這小姑娘開茶館,雖然沒有什么顧客……
但是,起碼也是在鎮上的。
何況,他在書法底下也是留了名的,這鎮上見的人多,他也算是多了那么一點名聲。
顧云一向對自己的才學和書法很是驕傲和自負。
當然,他也是有自負的本領。
朱晨拿它爭茶館的格調。顧云寫著爭名聲。
一舉二得。
顧云寫的不馬虎,朱晨也把它掛的顯眼。
梨花木窗欞,五彩云鶴紋茶壺。
鎏銀八寶明燈,黃花梨嵌螺鈿牙石花鳥桌。
竹紋題詩細瓷盤,刻花鳥獸花草紋蓮瓣青瓷碗。
朱晨買這些家具的時候,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花了不少銀兩。
骨瓷清花手繪茶杯,清花纏枝蓮紋盞,都是精心繪制和制作的茶杯。
此時,朱七婆正拿著五彩云鶴紋茶壺,給一桌的客人倒茶。
這一桌上坐著四個男子,都是五大三粗,長相也是獐頭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人。
朱七婆斟茶有些躊躇。
茶水琥珀色中帶著清澈。清澈中帶著芬芳。
不用喝,一聞就知好茶,然而,這位顧客拍案而起。
“這是什么茶?跟尿黃似的!”
此時,朱晨在竹簾后泡茶,朱凡正在柜臺收銀兩。
先前不說朱七婆,就是朱凡也是不信朱晨能開什么茶館的。
清風寨可是沒有什么茶,也沒有見過朱晨喝過什么好茶,現在,朱晨當了一點銀兩就要開茶館?還有自己泡茶?
朱凡覺得很冒險。
不過,朱晨拉著黃大夫過來,黃大夫說:忍冬花,性甘寒氣芳香,清熱而不傷胃!解毒又可祛邪。
這泡茶喝,還是很不錯的建議!
聽的朱凡一愣一愣的。
再加上隔壁那邊的杏林百草堂掌柜也說:忍冬花品好,入藥還是泡茶,都是療效顯著。
也就是這樣,朱七婆心一橫,便端出小姐留下的首飾盒,把首飾當了,讓少小姐開茶館。
當然,朱七婆先前雖然是聽黃大夫的,但是,接下來實在是看到她家少小姐泡茶斟茶有模有樣。
就是租下店鋪,布置和購買家具都很有想法……
她很詫異,同時也很欣慰。
這當了小姐留下的首飾那是必須的。
因為,就算不當,這四周虎視眈眈的眼神,她也害怕,終有一天藏不住,恰好借著這個由頭當了,留下琺瑯首飾盒……
朱七婆對朱晨泡的茶還是很有信心的,只是,此人突然就拍桌子說,這忍冬花茶像尿黃……
“這位爺,這忍冬花原本就是金銀色,黃白相間,茶色淡黃,這原本就是這顏色的!”朱七婆好言好語地道。
朱七婆穿著藍色的長褙子,發髻綰結成大椎,在椎中處結絲巾繩,墜于腦后。
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利落。
再加上朱七婆原本也是大戶里出來,行事大方,糕點也會做。
見這位顧客臉色不好,還把那桌前的糕點往前推一推,道:“這位爺,這糕點就當我花兒茶館送給爺的,爺嘗嘗。”朱七婆陪笑。
這條街是安白鎮的正街,有不少的藥材商和排外的茶館和酒樓,對她家花兒茶館開下,那是滿心眼兒的想找事。
所以,朱七婆不能得罪人。
只是,她不想得罪客人,這客人卻是明顯來找茬的。
“糕點?一點糕點就想收買?”這位說著,沾起一塊綠豆糕就往嘴里。
朱晨此時掀開了簾子,朱凡也放下了手中的刀。
這說是茶館,就供應忍冬花茶?不,水果糕點還是有的。
水果街上買的,糕點都是朱七婆做的。
朱凡原本正在廚房洗水果。努力把水果給切成小塊,聽到外面有人大聲起來,他也拿著刀往外走。
“我呸!這是什么糕點?”這位吃下四五塊糕點,又“呸”一聲。
朱七婆往后一退,他便上前推搡,說:“把你們主事的叫出來!”
朱凡大步流星上前,大聲道:“有啥事啊?”
聲音如驚雷。
朱晨見朱凡出來,便也悠悠地過去,手里拽著一把粉末。
“我是主事的!”朱晨站在朱凡前,脆生生地道。
“小姐……”朱七婆焦慮叫了一聲。
今天,朱晨穿著橘色宋褲,淡黃褙子。
亮晶晶的眼睛猶如黑寶石般晶瑩,小巧鼻梁,粉嫩的唇兒。
五官長得精致,眼眸之間也都是神采,再加上她那一身亮色清麗的衣裳,整個人便形的清新脫俗,甜美非常。
朱晨雖然長得漂亮。但是,大家一回頭,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自稱是主事,均是很詫異。
這茶館雖然不大,但是,茶點和茶館裝飾都很溫馨。
就是林百草堂的掌柜都贊不絕口,說這兒的茶好喝,又清熱解毒。
而且,他們都還知道,這花兒茶館還不時有黃大夫過來看診……
如此的茶館,大家都以為,不是誰家高門大戶,就是德高望重的,所以,才能得黃大夫坐診,得杏林百草堂掌柜的贊譽。
現下卻是走出一個小姑娘說,她自己是這茶館的主事……
“哈,你是這茶館主事?”這位長得獐頭鼠目的壯年瞧著朱晨,不屑地道。
只是他話剛剛落,朱凡手中的菜刀脫手而出,堪堪落在那位男子的手旁,沒入黃花梨木桌,壓在花鳥嵌螺鈿牙石間。
這位男子嚇一跳,桌上的其他人也站了起來,拎起凳子。
“聽說,你是西街小巷子里的百鐵錘?”朱晨悠悠地
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