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一夜就在華敏沄等消息中度過。
一早,華敏沄就去了前廳,信國公已經從昏厥中清醒了,如今陪坐在長公主一邊,見到華敏沄,信國公撩撩眼皮,沒說什么。
長公主朝華敏沄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大房二房三房的人都站在下手,除了幾個小孩兒,大伙兒都在。
華敏浩也被放出來了,一臉冷凝。
謝氏朝華敏沄招招手,讓華敏沄到她那兒去。
信國公府的人臉色都不好看,長公主倒是一臉平靜,看不出端倪。
那三個當事人,都在廳堂中央,華敏潔跪著,楊俞和彭玉清站著。
這事情的前因后果華敏沄已經了解清楚了。
也算是彭云清倒霉。
因為最近華敏浩被關了祠堂,彭云清有時候會跟著楊俞一起來國公府看看他。
在祠堂外跟他說說話什么的,有時候還帶點街邊的美食來。
因為年后這一屆的進士都要去各自的崗位任職了。
又面臨著成親。
楊俞其實已經在汴京城買了一個四進院子,準備用做以后回京述職的居所。
楊俞本來已經從華府搬出去了,出了華敏浩的事。
他不放心,便回了國公府住下來。
彭云清自然也常常跟過來。
不同于華敏沄對彭云清的觀感,彭云清意外的很得長輩喜歡。
用華敏沄的話來說,此人太擅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
來了兩次后,楊氏就直接通知門房,彭云清過來直接進來,不用通報,還在楊俞和華敏浩院子里也給他收拾了一間屋子,給他休息用。
但彭云清從來沒住過,昨日也是湊巧,彭云清在外面得了一幅狂鯉先生畫的鯉魚圖。
狂鯉先生是當世名家,擅畫鯉魚。彭云清很喜歡他的畫。
他拿著鯉魚圖,便來找楊俞一起賞鑒,順便還在祠堂外對著華敏浩得瑟了一把,說這鯉魚圖費了他多少銀子和心思。
兩人賞鑒的太入迷,時間太晚了,彭云清就準備在國公府住下了。
彭云清去楊俞屋里是為了找換洗衣物。楊俞之前給他準備的他覺得太丑,不夠襯托他的英武帥氣。
楊俞無語,索性讓他自己去找了。
彭云清正找著換洗衣物時,華敏潔推門進來了……
華敏潔也是個有本事的,她一個弱女子,居然能避開小廝和下人們,跑進屋里。
說她沒有人幫襯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且,她會不知道彭云清住在這兒?
以這么精準的投懷送抱方式,她應該是知道的。
有了彭云清,楊俞她大概看不上了。
楊俞商家出生,自己科舉中了進士,還要從微末小官做起。
而彭云清是長公主的獨子。雖然京中都盛傳他是僅次于福王的紈绔子弟,但他不像福王那么獨來獨往,脾氣古怪,只喜歡蟈蟈。
他性格開朗,交友甚廣,在京里很吃得開。
跟著這樣的人,哪怕是做妾,生活無虞是必然的。
地位也是很高的。等于一腳跨入了皇室的門啊。
只可惜,以華敏沄的眼光看,華敏潔太蠢了,信國公府和長公主府的家風根本容忍不了這種事。
這些事華敏沄能讓掩春她們打聽到,證明這里的大家長們對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也都了解清楚了。
果然,楊氏先開口了:“潔丫頭,你可知道錯了,彭少爺是你能攀附的?”
“還不快給彭少爺道歉!”
又恨鐵不成鋼道:“你說說,是誰給你的膽子,去干出這樣的事?”
華敏潔此時臉上的表情不再是以往溫柔的表情,她倔強而譏誚:“是我自己的主意,我只是想過好日子罷了!”
楊氏冷笑一聲:“別裝的這么可憐,你那婢女楓兒全招了,這事是你姨娘指使的是不是?!”
華敏潔哼笑,看著楊氏,反問:“別在那兒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你不就怕姨娘威脅了你的地位,想要借此機會除掉她嗎?我告訴你,這事是我一個人做的,你休想栽贓在姨娘身上。”
楊氏搖搖頭,沒因為華敏潔的話生氣。她要是這點氣度沒有,怎么做當家夫人。
旁邊,華秉仞是氣的不行了:“你胡說什么?你和你姨娘做錯了事情,你還有臉攀附你母親?”
華敏潔被這話激起了兇性:“什么攀附,我哪里有資格攀附?自小到大,無論是大哥還是大姐,日子過的多瀟灑?”
“大哥是男子,考取功名,功成名就。而大姐,為什么同為國公府的姑娘,我才是未來國公的女兒,我居然活的不如她?!”
她說著話,手指直指華敏沄:“同一年及笄,她有郡王妃做正賓,長公主送簪子,貴妃娘娘送禮物!我有什么?我連請馮瑤瑤做贊者,馮瑤瑤都不答應!”
“憑什么?憑什么她能在外面做生意,家里也沒人說她不好,還寵著慣著縱容她,還說她聰明能干,我明明很守規矩,一手刺繡在這汴京城里很有名氣,但只要出門,人家先關注的還是她?!”
“那些王公貴族都來問詢她的親事,而來找我的都是那些為家里庶子說親的。”
“我是未來國公的女兒,庶子也配娶我么?”
她一番話說下來,國公府一眾人個個面色鐵青,信國公和華秉仞尤甚。
真的是覺得在長公主面前臉不夠丟的。
幾個小輩,楊俞和彭云清沉默的站在一旁,彭云清還有些驚魂未定,他雖說看起來紈绔,但其實長公主家教甚嚴,自小到大還沒哪個姑娘敢這么撲他的。
他懷疑,他要做噩夢了。
華敏浩臉色也很差,有對朋友的愧疚,有自家出這事的羞臊,還有一些難以置信。
華敏沄臉色淡然,她早就知道華敏潔對她的嫉妒之心,說到底只是個不認命的可憐人罷了。
人吶,有時候要學會放過自己,想那么多不就把自己帶溝里了?
那邊,信國公和華秉仞父子上前對長公主作揖:“是國公府家風不正,讓彭少爺受驚了,我們準備了一些東西,全當是給彭少爺壓壓驚。”
他說話的時候,信國公府一眾人也是一臉汗顏,這回臉真的丟盡了。
長公主淡淡開口,聽不出情緒:“這事國公爺準備就這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