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寧又是逮著衛蓁說了好些,兩人在書房里待了一下午,直到三夫人來叫人吃完飯。
飯桌上,魏煬一雙咕嚕咕嚕的大眼睛來回在衛蓁和魏長寧身上掃著,對衛蓁露出幾分欽佩的神色。
他這個四姐真厲害,竟然能跟他爹呆這么久,他覺得,跟他爹待著,多幾刻種都覺得無聊。
魏長寧看著魏煬,一臉嫌棄,
“吃飯就吃飯,你賊眉鼠眼的是想做什么?”
這個小兒子,一點都不隨他!不思進取,整日里游手好閑!
還是女兒好,這么多年不在身邊都跟他這么像,愛讀書,好學問。
魏煬聽到賊眉鼠眼四個字兩眼一瞪,當即不服道,
“我怎么說也是俊秀瀟灑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郎,你怎么能用賊眉鼠眼這四個字形容我?!”
魏長寧冷哼一聲,
“身姿不端,雙眼不正,不是賊眉鼠眼是什么?”
魏煬被自家老爹一堵,咬牙切齒的磨著嘴里的米飯,暗自想著怎么扳回來一局,于是問道,
“爹,我聽娘說你又參加鄉試了,中了嗎?”
他爹這么多年都不知道參加了多少次了,嘖嘖嘖,摔得那叫一個慘烈,從他三歲記事起,到現在他都快十三了,次次考,此次落,十年如一日的堅持,魏煬真的是要給他爹的心性給跪了。
都說失敗是成功之母,可在他爹這里,這成功是難產死了吧!
可誰知,魏長寧只是緩緩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點頭道,
“中了。”
“又沒……”中啊……
魏煬幸災樂禍的表情已經擺出來了,可說到一半又急急的頓住,險些被米飯給嗆住,
“你說什么?中了?!”
魏長寧蹙著眉頭,一臉的嫌棄,
“說話一驚一乍,成何體統!虧你還在麓山書院讀書,禮義廉恥都讓你讀到夠肚子里去了?!”
魏煬一邊咳著一邊給自己順氣兒,三夫人蘇氏亦是露出驚喜的表情,
“中了?第幾,要去參加春闈嗎?”
魏長寧淡定喝茶,
“桂榜第一,自然是要去參加春闈的。”
只是考了這么多年,他似乎對當官也沒了什么興趣。
只是聽說燕京的翰林院里有著很多的古籍孤本,他想去看一看。
魏煬眼睛一亮,全然忘了方才的初衷,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一起去燕京了?”
他聽說,燕京可是比晉陽繁華多了。
那邊的四方天,可是座不夜城!
可馬上,魏長寧瞥了他一眼,
“我去科考,你去做什么?”
魏煬理所當然道,
“爹你要是中了舉做了官,咱們自然是要定居燕京的,難不成你還想學一學那陳世美,拋妻棄子的再娶個公主不成?”
魏長寧咬牙切齒的想揍人,這個小兒子永遠也學不會父子規矩這四個字!
不像別家孩子一樣服帖聽話也就罷了,還處處跟他作對!
也不知道蘇氏怎么教的!
魏長寧轉頭看向蘇氏,本想要讓她好好管教兒子,卻聽見蘇氏已經開始安排了,
“小六說的對,你若是中了舉,咱們自然是要在燕京定居的,更何況入京趕考,客棧酒樓必然爆滿,你自己又從未出過遠門,怕是沒法好好照顧自己,明日我就給我表兄修書一封,托他在燕京的好地段買上座宅子,咱一家人一起過去。就算是考不上,可以在搬回來嘛!”
魏長寧:“……”
衛蓁用過飯,便是帶著魏長寧給的書準備回去,臨走前,蘇氏還給塞了好些糕點,
“衣服我明日便送去修改,過兩日給你送過去。”
衛蓁欠身施禮,
“麻煩蘇姨了。”
蘇氏對著她一笑,
“都是一家人,說什么麻煩?”
衛蓁也是露出一抹笑容,是啊,一家人,何其幸運,她還能在衛國公府滅門之后,碰到這么一群家人。
回到墨竹院,衛蓁將書放在案幾上,對著秋露道,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秋露頷首,從屋里出去。
衛蓁在桌前坐了下來,借著昏暗的燈光,翻開了那本《金匱略要》。
當年,六哥給她買來了這本書的影拓本,她還未來得及多看幾眼……
接下來的兩日,衛蓁似乎都沉浸在從魏長寧手中拿過來的書里,除了早晨給魏老夫人請安之外,便是待在房里看書。
看的李自安都覺得不正常,晚上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爬窗戶進了衛蓁的房間,差點被她一根銀針給釘死。
李自安咽了口口水,眼睛差點嚇成斗雞眼,恭恭敬敬的將銀針從窗戶上拔下來,放到桌前,
“四小姐文武雙全,在下佩服,佩服。”
衛蓁將銀針拿起,看向李自安,
“身手不錯。”
李自安笑了兩聲,
“小姐過譽,從小在巷子里長大,免不了打架斗毆。”
“對于一個書生來說,已經很難得了。”
衛蓁笑著翻了一頁,這本《金匱略要》她已經翻了第三遍了,的確博大精深。
李自安笑著,
“小姐這話,小生聽不懂。”
衛蓁抬眸看向他,嘴角帶著三分不明的意味,
“你一個書生,夜闖女子閨房,還是你的救命恩人,李公子,是想要以身相許嗎?”
李自安咳了兩聲,臉色有些發紅,
“如果姑娘愿意的話,也未嘗不可。”
衛蓁低聲笑了笑,
“我本來是這樣想的,可現在,改主意了。”
的確,她曾動過這樣的心思,嫁給李自安,借此赴往燕京。
可現在,似乎沒什么必要了,因為魏長寧也要去。
而看著三夫人的打算,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啟程。
李自安被衛蓁的話下了一跳,看她神色,并不像是在開玩笑。
“這次鄉試,你考的如何?”
衛蓁一邊翻著書頁,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李自安觀察著她的神色,似乎是想要看出些什么來,
“桂榜第三。”
他雖滑頭,可才學方面,卻還是有自信的。
更何況,文學八股,他最為擅長。
而至于那些道論,瞎扯便是。
李自安雖混跡市井,但這么多年也向來心氣高。
“看上去,還不錯。”
衛蓁笑了笑,
“春闈,你有幾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