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收拾了碗筷,衛蓁倒了杯茶喝著。
不一會兒,周叔來了,對著衛蓁行了一禮,
“小姐。”
衛蓁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禮,從身后拿出兩封信,開口道,
“幫我去辦兩件事。”
周叔將信接了過去,衛蓁道,
“一封找人送到長公主府,而另一封,送到柳家。”
剩下的,也無需她多言,跟著魏長泯多年,這點事情,他還是能夠辦好的。
周叔頷首,正要向下退去,卻是被衛蓁叫住,
“等一下,還有一件事。”
周叔停下步子,衛蓁眸中帶著三分沉意,
“給齊渙遞個信兒,讓他在西境附近,查一查陸琰這個人。”
陸琰?
周叔微微皺了皺眉頭,
“錦衣衛北鎮撫司的鎮撫使,陸琰?”
“沒錯,就是他。”
衛蓁嘴角帶著三分笑意,這人能力卓絕,但卻是八面玲瓏,與謝瀟等人不同,這人很功利,更沒什么沒什么底線,旁人看來,不過是皇帝的一條好狗,可幾番交手,衛蓁總感覺他身后藏著些什么。
心中隱隱有著一個猜想,但并不敢確定。
周叔領命退了下去,衛蓁從書桌上拿了本棋譜,讓秋露拿來了棋盤,下起了棋。
榮壽院,對于蘇氏懷有身孕一事蘇老夫人頗為意外,一家人說著話,看上去滿堂何樂。
下午,蘇明錦來了映雪園,秋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前去沏茶。
方才,衛蓁缺個人對弈,在教她下棋。
蘇明錦進門,看到衛蓁面前的棋盤,笑道,
“表姐是在下棋?”
衛蓁拿著帕子微咳兩聲,
“閑來無事罷了,表妹怎么過來了?”
蘇明錦順勢坐在了矮凳上,道,
“聽說表姐病了,所以過來看看。”
衛蓁咳了兩聲,道,
“表妹有心了,都怪我前些日子太不小心,沒想到臨近過年到是病了,未能去榮壽院給外祖母請安,也是罪過。”
蘇明錦笑了笑,
“表姐這是說的哪里話,先把身子養好才是重要的。”
衛蓁微微低了低眸子,蘇明錦道,
“表姐也喜歡下棋嗎?”
衛蓁不置可否,問道,
“表妹要下一盤嗎?”
“我…我棋藝不精,怕是表姐要見笑了。”
蘇明錦有些不好意思。
衛蓁笑了笑,
“無礙。”
這邊,兩人便是重新擺起了棋盤,開始下棋。
而另一邊,長公主府,卻是險些翻天。
昨日里一具尸體橫死門前,明晃晃的挑釁,已然讓長公主很上火了,可這次,一封信過來,這樣熟悉的筆跡,卻是一時間讓她心頭發冷。
“難道是她?”
長公主一雙美目里帶著顫抖之色,盡是不可置信,不可能,她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婉兒接過那封書信,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筆跡,眸中透過三分冷意,看向管家,
“這信是誰送來的?”
那人早就死了,是她親自收的尸,絕對不可能活過來!
管家搖了搖頭,
“有人用一支箭將其釘在了門口,追過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了。”
“箭支呢?”
長公主鳳眸微瞇,鎮定下來。
能夠在朝中占據一席之地,暗處培養黨羽無數之人,自然不是只有一個空殼子的美貌。
管家將那支箭支拿了出來,面色有些為難,
“是城防司的箭支。”
“城防司。”
長公主眸色微沉,紅唇輕啟,
“查,本宮到想要看看,究竟是誰在裝神弄鬼!”
她眸色定格與那紙信上,盡是凜冽殺意。
就算是他再世為人,她能殺她一次,便能殺她第二次,跟她斗,她永遠只能是輸得那一個!
十五年前,那時的皇帝還是承安帝,那時,如今的皇上還是太子,晉王正受圣寵,手握兵權。
而她,也不是長公主,頭上還有兩個姐姐,除了晉王、太子之外,也還有好幾個哥哥。
只是生于皇家,為了那個位子見慣了枯骨,剩下的,早就死在了奪嫡的路上。
而看慣了這些東西,她可不像自己那兩個姐姐一樣不爭不搶,聽憑父親安排,或和親,或淪為平權的棋子。
她也要掌權,要掌控自己的命,而葉安,則是她掌權路上,鏟除的第一塊絆腳石,也是第一塊,踏腳石。
當年,葉家是勢力不小,產業遍布燕京,家主葉珉任戶部尚書,葉安是也加大小姐。
趁著葉珉夫婦歸鄉祭祖,她設計截殺,想要趁機接手葉家,將自己的人送入戶部,暗中培植黨羽,卻沒想到半路蹦出來一個葉安。
當時的葉家嫡長女葉安已經指婚給了顧家的三公子,顧承軒。
她的計劃本是天衣無縫,可誰知葉安在葉珉夫婦死后,扛住了二房的三房的施壓,以守孝為由,拒絕出嫁,獨掌葉家大權。
當時的長公主,明面上與葉安來往,暗地里,卻是在籌謀著置她與死地。
三年的時間,足以讓葉安轉移葉家產業,將她埋下的棋子盡數踢出局。
所以,她設計殺了顧承軒。
后又聯合二房給葉安下毒,害死了她。
若說這世上誰最恨她,葉安,必然是第一個。
而對于葉安的手段,長公主也早有見識,必然防備。
這些年,長公主養尊處優,早就安逸慣了。
當年盛京最負盛名的三大才女,衛國公府的衛韞,葉家的葉安,最后才是她,九公主齊芷。
可如今呢?
葉安早早的便是死在她的手上,衛韞闔族盡滅,縱使有著一個皇后的頭銜又如何,還不如日日在棲梧宮吃齋念佛?連姓柳都那個賤人都不如。
唯有她,她是護國長公主,位高權重,燕京之內,朝堂之上,幾人敢忤逆?
涂著大紅色蔻丹的指甲扣緊金貴的檀木桌,長公主眸中的冷意越來越深,漸漸變得兇狠起來,她從不信鬼神作祟,若是讓人查出究竟是誰要裝神弄鬼,一定要讓她死的比葉安慘一百倍!
婉兒看著長公主漸漸發冷的神色,微微斂了斂眸子,她一直知道,時隔多年,雖然葉安已死,可卻一直是長公主心中的一根刺,甚至可以說是心魔。
只是這個心魔往日里深深地埋在心底,可如今又是被人挖了出來,勢必要血雨腥風。
當年之事,還會有誰知道?
婉兒眸色微微瞇了瞇,從昨日范成之死到現在,似乎有人在暗中針對長公主,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