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蓁接過那鐵令,眸中帶著三分沉意。
將東西送了出去,或許是真如衛蓁所說,將死之人,坐山觀虎斗,柳國公倒是一時之間覺得輕松不少,他微微向后靠了靠,笑著看向她,
“有皇后這層關系在,我以為,你會選擇鈺王。”
當年,她便是險些嫁入東宮,而且鈺王的腿,他聽說過,是一個醫女治好的。
可現在,似乎她并沒有那個意思。
衛蓁輕聲一笑,淡淡開口,
“國公已經給人當了八年的磨刀石,我又何必這時候再上前摻上一腳?”
說實話,齊珩的腿上堆積毒素不少,但并未有那么嚴重,嚴重到連太醫院的太醫都治不好,很顯然,背后有人授意。
她記得,小時候,皇帝還是很看重自己這個大兒子的。
皇權之路向來殘酷,八年冷落,誰知道,會不會是一場另類的試煉?
她要殺皇帝,要他所在乎的盡數毀于一旦,要當年的一切真相大白,與皇家做對,本身,就是與齊珩對立而行的。
齊珩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的人,而衛蓁也算的不得一個感情用事的人,不會因為表象,就回去擅自相信。
更何況,這背后,疑點重重。
“最后一個問題。”
衛蓁抬眸看向面前的人,
“當年宮中,為何是晉王先行動手,是他發現了什么?還是皇帝動了什么手腳?”
柳國公輕聲一笑,
“先帝與晉王父子情深,眼看父皇即將身死,他怎么還坐得住啊。”
先帝想要廢太子,而太子,又豈是好惹的?
自然是先下手為強。
柳國公抬眸看向衛蓁,
“當年衛國公府覆滅,與我如今一樣,皆是看不清權勢所致,盛極必衰,你要怪,該怪你的祖父,生為人臣,卻不懂收斂。”
看看晏家,雖然不如當年的衛家與從前的柳家,但卻是一直綿延至今。
殺人誅心,柳國公總是不愿意輕易放過衛蓁。
“可我跟國公一樣,心中懷恨啊。”
衛蓁輕聲一笑,提著酒壇子往外走去,
“既然斬草未能除根,總要做好被狂草瘋長,反噬致死的準備。”
在她這兒,可沒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欠了她的,總要還回來。
況且祖父開疆拓土,七戰北狄,開疆拓土,衛家男兒拋頭顱灑熱血的守護家國,僅因為上位者的疑心就要付出如此代價,憑什么?
祖父一生,未曾對不起皇家,未曾對不起大齊,卻在死后被人按上一個戰敗之臣的污命,被上位者出賣,抹殺,憑什么?
這一切,總該要討回來的。
這皇家,欠她衛國公府一個公道!
柳國公看著衛蓁離開的方向,輕聲露出一個笑來,口中喃喃,
“小丫頭,你可別死的太快,老夫倒想在地下等一等,看一看,你們到底會是誰先來......”
被人當作棋子這么多年,心中怎么可能沒有怨恨?
另一邊,衛灝回到宣平侯府,剛剛下車,便是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長公主的婢女,婉兒。
“婉兒姑娘,許久不見。”
衛灝露出一個笑來,婉兒抬眸看向他,嘴角亦是帶著三分笑意,
“衛公子剛剛出獄,殿下命我來給公子送點東西。”
她說著,將手中的藥包提了出來,
“殿下說,牢里陰氣重,特地讓我來給公子送點艾葉來,驅驅晦氣。”
衛灝笑著把東西接了過來,
“那是多謝長公主關心了,改日衛某,定當親自登門道謝。”
婉兒臉上帶著三分笑意,
“這倒是不必了,衛公子騙了殿下,她現下正在氣頭上,還是不去為好。”
衛灝微微揚了揚眉頭,
“所以,公主還在氣頭上,這東西,究竟是她要你送來的,還是婉兒姑娘自作主張?”
婉兒看了他一眼,嘴角帶著三分笑意,
“自然是公主的吩咐。”
她說著笑了笑,
“奴婢現行告退,衛公子好好歇息。”
衛灝看著婉兒遠去的背影,微微沉了沉眸子,這長公主,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剛剛從昭獄里走了出來,便是被陸琰帶著向著另一邊走去,衛蓁抬眸,
“怎么了?”
“宮里來人了。”
他開口道,聲音微微沉著。
衛蓁抬眸看過去,眉梢微微揚了揚,
“送毒酒的?”
陸琰嘴角帶著笑意,
“什么都瞞不過你。”
“出手還真是快。”
衛蓁喃喃自語,陸琰輕聲一笑,揚了揚眉頭看向她,
“不是中你下懷嗎?”
她這么能算計的一個人,定然不會放下柳國公手中的最后一點權柄,而陛下此時派人來,正好幫她滅了口。
太監端著毒酒走了進去,標志著與燕京城內屹立近八年的柳國公府徹底湮滅。
衛蓁心中并無太大波瀾,只是可惜,雖然扳倒了一個柳國公府,但更像是在幫皇帝洗脫了嫌疑,八年前的事,盡數由一個柳國公扛了下來。
她順著持刀之人的心意將刀給折了,卻是拿拿持刀之人毫無辦法。
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宮里怎么樣了?”
衛蓁忽然開口問道。
陸琰微微揚了揚眉頭,這人倒是使喚人使喚上癮來了,心中雖這樣想著,但還是老實答道,
“皇后還沒醒,陛下還在棲梧宮里守著。”
說起來也是矛盾,當年滅人滿門的時候未曾留情,可現下里....九五之尊,在一個女人的床前守了整整三日,連朝會都給耽擱下了,這究竟是用情至深,還是一場笑話?
衛蓁掐算著日子,那藥勁沒那么快過,至少,也要等上兩天。
她算的很準,兩日后,棲梧宮里,皇后微微轉醒,一陣口干舌燥。
皇帝還在床前守著,似乎太累了,趴在床前睡了過去,只是他淺眠,稍微有點動靜便是醒了過來,看著睜開眼睛的皇后,眸中閃過一絲驚喜,笑來開來,輕聲道,
“你醒了?”
他的眼睛里盡是紅血絲,聲音沙啞,可臉上的笑卻是真的。
皇后輕聲笑了笑,聲音微弱,
“看來,我沒死成。”
“我已經讓人放了衛灝,官復原職,柳家也亡了,阿韞,別鬧了行嗎?”
皇帝的語氣里已經有了幾分請求的意味。
“我想見見他。”
皇后開口道。
“你現下正虛弱著,先把藥喝了,好好養養身子,等好了,我就讓你見他。”
皇帝將手中的藥碗遞了上來,
“你也不想,讓他擔心吧。”
皇后看了他一眼,終究還是張嘴喝藥,是,她的確不想讓他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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