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就是故意的,為什么不打電話給我。”杜忠磊說完,女人更加激動,往上躥了躥,半個身子趴在了窗戶上。
“你別激動,”杜忠磊嚇得立即往前伸了伸手,似乎想扯她回來。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人群一陣攢動,幾個警察走進來,一個從公共辦公區看了一下樓下,轉過身對著另外兩個警察搖了搖頭,另外兩個立刻順著眾人讓開的小道進了辦公室。
“大姐,你別激動,”一個警察對著女人不疾不徐的說道,“讓他出來跟我說明一下情況,我來給你解決好嗎?”
大姐像看到親人一樣猛點頭,杜忠磊松了一口氣,慢慢退出來,一個警察留在杜忠磊的位置,一個警察跟著他出來了解情況。
袁樊趕緊把情況一五一十跟警察說了一遍,還從杜忠磊手里拿過收據給警察看。
“總之她這就是故意訛詐,”袁樊笑著對著警察給了最后的結論。警察一邊觀察著里面的動靜一邊聽著,問了一句:“你們這里誰能做主。”
“今天老板不在,只有我們杜總能做主,”袁樊趕緊回道。
杜忠磊瞥了袁樊一眼,對警察正色道:“不知道你們有什么建議,她這個要求我們確實滿足不了,而且也沒有理由。”
“這樣吧,你們先答應她,先把她騙下來,回頭再討論解決方案。”警察環視了圍著他的一圈人,建議道。
“也行、也行,”眾人七嘴八舌附和。
“不行,”何以安否定,十幾道立即盯住她。何以安硬著頭皮說道:“這么做留的隱患更大,她本來就有點精神錯亂,如果再這樣答應她,更認定了我們應該給她一套房子,今天是下來了,后面再來鬧怎么辦?”
“嗯,”杜忠磊應了一聲,點了點頭。
袁樊忽然開口道:“那怎么辦?她今天跳下去了你能負這個責任嗎?”
“……”何以安怒氣上涌,忍不住對著袁樊正色道:“客戶不是我的,售后不歸我管,怎么提個意見就要我負責了?”
“對啊!”旁邊一直沉默的徐曉忍不住開口,怒道:“以安說的不無道理,你今天承諾她了,她再來跳樓找你要房子怎么辦?再承諾她一套?”
徐曉本來就是個冷淡的人,懟起人來格外厲害。
“以安說的沒錯,”杜忠磊不悅地看了袁樊一眼,“這不是誰的責任的問題,這是討論解決辦法的問題。”
周萍朝著何以安擠了擠眼,何以安不屑一顧,暗道:杜忠磊這也不是向著我,只不過按照袁樊說的話深究,今天這事解決不好首要責任人是他杜忠磊罷了。她何以安算個什么,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
袁樊看向何以安,沉著臉道:“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議。”
杜忠磊也看向何以安,何以安思考了一會兒,道:“我看她其實也知道自己不占理,杜總給她看收據的時候她為什么不要過去仔細看,一點意外都沒有,說明她早知道有這么一行字,如今只不過房價漲了后悔。不如給她個臺階下,把她的定金退給她吧,然后承諾她如果想再買公司的房子,可以給她打個九八折,其實就是把公司的中介平臺費給她免了。其實她就想占個便宜,給她個好處吧。”
“這倒是個辦法,”警察和杜忠磊紛紛點頭,袁樊不屑道:“就這么點好處就想打發她,原本她可是要一套房子。”
“那也得她能要啊,”徐曉冷笑道,“我還想要套別墅呢,難道我跳個樓就能有了?”
眾人忍不住憋笑,袁樊啞口無言。
“我進去再跟她聊聊。”杜忠磊看了何以安一眼,何以安點點頭。
經過休息,女人的神色清明了不少,不過被年底的風刮著臉色有些發白,看樣子有些支撐不住。杜忠磊再次先把事情說了一遍,女人只是嘴里哼哼,發不出什么大的聲響了。
“大姐,您看這樣行不行,這也快過年了,我是財務總監,我就做主把你的定金給你退了,”杜忠磊一邊說一邊看著女人的臉色,女人趴著窗戶的手動了動,有了一點回應,杜忠磊心里有了定論,繼續說道:“您用這定金買點過年的東西,或者您要想繼續買我們公司的房子,看中了再來找我,我給您打個九八折,一般客戶都沒這個權利的。”
杜忠磊一邊說,一邊上前,將收據拿在手里,“您把這個收據原件給我,我現在就去財務處提現金,一會兒就拿到你手上來,您看怎么樣?”
女人囁嚅著嘴沒有說話,旁邊的警察一邊觀察她的動作,一邊勸道:“大姐,人家做企業也不容易,咱也得守規矩不是?我看您穿著也是個體面人,您先下來坐著,關上窗戶暖和暖和,一會兒拿了錢我們送您回去。”
女人終于被勸動,趴著窗戶的手一松,整個人滑到王懷石的沙發上,掩著自己的臉抽泣:“……不是我不講道理……我老公每次喝了酒就拿這個來罵我,說我……說我不旺夫,說我敗家……我也當了一輩子老師了,我什么時候受過這個侮辱……”
唉,何以安看著女人花白頭發掩映的淚水,心里著實一痛。警察坐下來安慰著她,徐曉倒了一杯熱水進去,不消一會兒杜忠磊就拿著一疊嶄新的錢進來了,還拎著公司送禮的兩盒人茶葉。
“大姐您點點,五千塊錢,收據我這邊就回收了,”杜忠磊將錢和禮盒放在桌上,“這是我們公司的禮盒,您拿回去喝喝看。”
女人拿著錢,一言不發。紅著眼圈看了杜忠磊一眼,跟著警察走了。
熱鬧結束,也到了下班點,眾人做鳥獸散。何以安回道座位上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徐曉忽然走過來,敲了敲桌板,道:“你真的挺不錯,在這個公司可惜了。”
“嗯?”何以安沒聽清楚,抬頭看了一眼徐曉一如既往的冷峻臉色,微微笑道:“怎么?我還以為你們這些老員工都對公司有強烈的認同感和歸屬感呢。”
徐曉聳聳肩,冷道:“那是人家王叔他們,他們也不是對公司有感情,是對老板有感情,畢竟都是一個村子里出來的。說句難聽的,一根針管子扎下去,十有**是血親。我們跟他們不一樣,老板對我們,不知根不知底,不會信任我們。我們要想生存,就要想法設法融入他們的圈子,否則就一直是個圈外人。”
徐曉難得跟她說這么多話,而且鞭辟入里,一針見血。
何以安笑了笑,低下頭繼續收拾東西:“圈子不同,不必強融。不然大家都難受。”
“呵呵,”徐曉難得笑出聲,不過很快收了笑,“我先走了,路上小心。”№Ⅰ№Ⅰ№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