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開完,三十幾個店長帶著滿腹狐疑走了,估計回去還有一番討論。陳翡和賈思文被王懷石留在了會議室,何以安出來整理會議記錄,萬婷婷正坐在那兒無所事事。
“你怎么了,臉色不大好,”萬婷婷轉過頭關切問道。
“沒什么,”何以安摸了摸自己的臉,“可能昨天沒睡好。”
“想什么呢,”萬婷婷動動鼠標關掉了網頁,何以安掃了一眼,大概是備孕的內容。
“你真打算備孕啊?”何以安笑著反問道。
“那可不,”萬婷婷嘆息,“跟你們這些小年輕不一樣,我都三十六了,再不生以后真生不出來了。”
“那就抓緊,”何以安點點頭,“早晚都要做的事情就要趁早做。”
“別說這個,”萬婷婷搖搖頭,“你知道張總為什么答應去豬場上班嗎?”
“為什么?”何以安也著實百思不得其解。
“昨天我們部門吃散伙飯,”萬婷婷壓低聲音道:“我聽其他同事說張總父母投資失敗欠了一百多萬的債務,他老婆要跟他離婚,他現在焦頭爛額,也不能失去這份工作,只能任憑公司搓扁揉圓了。”
“那他也挺慘的。”何以安皺眉,想起去年來拉攏她的張浥塵還是那么的意氣風發,今年自己的部門就被解散了,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可是話說回來,銷售部既然要解散,那網絡部要被除掉也是遲早的事,不過即使網路部不在了,張浥塵也是他們花大錢從深城請來的,直接送去養豬,怎么聽起來這么搞笑呢。
但這些都是何以安想不明白,也沒法求證的事情了,估計張浥塵自己都沒想明白。忽然想起徐曉之前說過的“圈子論”,也許,像張浥塵這樣從未進過圈子的人,被越耍越遠是早晚的事。何以安想到自己,既沒有機會,也沒有**進入這個圈子的人,最終只能被劃歸邊緣嗎?而即使像張浥塵這樣任人擺布,毫不還手,也未必能讓主宰圈子核心的人安心吧。畢竟,用幾萬塊錢請一個營銷人才養豬,這本來就是豬才會做的事吧。
何以安剛把會議記錄整理好不久,賈思文就從會議室出來了,意氣風發,滿面春風。何以安把會議記錄拿給她簽字,賈思文看都沒看,伸手招呼她:“以安,你跟我到小會議室來一下,我有點事要找你聊聊。”
萬婷婷對著她眨眨眼睛,用唇語說了句:“自求多福。”
何以安了解,心想也許自己也要被派去養豬了。
“以安,最近公司調整比較大,本來老板是要陳總帶著銷售部出去單干的,但是陳總不大同意,可能要出去自立門戶了,”賈思文開門見山,兩腿交叉坐在沙發上,穿著合體的暗紅色西裝套裝,還在正月,就已經穿上了深紅色的高跟鞋,從何以安的位置看過去,能恰好看到凍得有些發紅的腳面,往上是一截薄薄的黑色九分打底褲,本來是隱匿在西裝褲下的,但是因為翹起二郎腿的動作露出了一截,著實有些滑稽。
何以安這才發現,年后的賈思文,或者說是今天的賈思文,跟以前的她相比,有幾分不同了。
“以安?”看何以安對著自己的腿出神,賈思文換了個姿勢,點醒了正陷入沉思的何以安。
“嗯?”何以安回過神來,尷尬道:“您說,我聽著呢。”
“嗯,”賈思文點頭,重新開口:“剛才的會你也聽到了,陳總不接手銷售部的話,那銷售部的幾個店長就要自己分出去單干了,銷售部也就不存在了。你可能還不知道,老板今年打算把雜七雜八的業務全部砍掉,我們以后的主營業務就是投資開發了。老板說讓我做總部的總經理,讓我從你們這批管培生里面挑一個助理,我就挑了你了,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沒有?”
雖然信息量有點大,但是何以安還是從里面挑出了重點,陳翡要脫離正豐了。
舊王退位,新王登基。
賈思文這個圈子內的新貴,向游離在外頭的何以安伸出了橄欖枝。
“我服從公司的安排,”何以安立即點點頭。
晚上跟沈季白說了公司最近的變動,沈季白十分不解:“你以前不也是在她手下嗎?做不做助理又有什么不同?”
“你還沒明白,”何以安不屑伸出一根手指對他搖了搖,“助理的工作內容不要緊,關鍵是她現在身份不一樣了,助理是身份變化的象征,知道不?”
“切,”沈季白搖頭,“如果你們私營企業也去追求這些形式,離死不遠了。”
“想多了,我一直覺得公司要倒閉,但是公司還不是一直活得好好的。”
“那倒是,”沈季白喝了口水,對何以安舉了個大拇指。
何以安正要反駁,手機叮的一聲響了。
“怎么了?”看何以安眉頭越皺越深,沈季白忍不住湊過來看個究竟。
“我師兄來深城出差,他要請我吃飯。”何以安一邊回信息一邊說道。
“哪個師兄?”沈季白立馬警鈴大震。
“德行!”何以安百忙之中抬頭瞥了他一眼,拿起手機晃了晃,“就是那個熊師兄,放心了吧。”
沈季白一臉不信,轉身靠在沙發上,悠悠道:“就是那個幫你盯了一眼程序就要在你論文上加上名字的那個?”
“沒錯!”何以安回完信息,往后仰躺在沙發上。“其實我當時應該讓他加個名字的,對我沒有損失,但是他因為沒有論文畢業延遲了一年。”
“得了吧,”沈季白不接受她的‘懺悔’,搖頭道:“你太愛惜自己的羽毛了,絕對不會想跟一個寫不出自己論文的學長扯上關系。”
“……明天跟我一起去?”何以安往沈季白身上竄一竄,問道。
“不去,明天周六我要在家睡懶覺。”
“那我跟師兄說我也不去了,”何以安的懶癌也要發作。
“別啊,人家主動找你,你不去就是無情無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