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還沒有到關門打烊的時候,所以還是陸陸續續有人從里面出來,從外面進去的。裘敬蘭站在這里,看著礙事且突兀。
終于是在原地躊躇半晌,她抱著手中的包袱,走上了前。
“歡迎光”
裘敬蘭手里抱著包袱,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店面的招牌。她已經很久沒來過白家食肆了,這忽然地過來,站在門口的她竟然還生了幾絲退卻之意。
察覺到門口出現一個人影,林信平下意識地就要說出平常招呼客人的話;可是等他抬頭看過來的時候,看見是裘敬蘭站在門邊,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敬蘭?!”
“你怎么過來了敬蘭?我都好久沒見到你過來了,你怎么現在不來阿姐這兒幫忙了?我聽阿云和子安說,你現在都不去上學了,為什么呀?”
“喂小子!”
無論是這小小的屋子里,還是白錦兒的心里,
都只有她剛剛問出來的那個問題,
徘徊不絕。
“你怎么過來了?”
“快進來快進來!”
少年熱情地走上前,迎著裘敬蘭坐到了一處空位上去了。
這邊廂的林信平正嘴巴不斷叭叭叭地和面前的少女講話的時候,店鋪里的其他客人卻因為等待而叫起了他的名字。
“啊糟了!”
林信平一拍額頭,抓著手中的小本子和炭筆就要跑過去。不過臨邁步前,他還是轉過頭來,對著裘敬蘭燦爛一笑:
“敬蘭你先等等啊,等我招呼完客人,再過來和你說話。”
說完,少年的步子輕快而飛速,轉眼之間就沖到了剛才叫他的那桌客人之前。
裘敬蘭甚至沒來得及說一句話。
看著林信平愉快輕松的背影,裘敬蘭不由自主地緊了緊手中的包袱;她的眼底流轉過一絲發自內心的羨慕,卻還是默默地將那絲羨慕隱藏了起來。
她將手中的包袱放下,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坐榻上,等著店里的人忙活完。
就這樣等到了其他的人都走光。
林信平送走了最后一個客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今年錦官城雖說遲遲未下雪,可好歹也入臘月了,正是冷的時候,林信平卻能忙的出汗,可想而知店里的生意有多好了。
加上入了臘月,好多人家不是休店回家了就是早早地收店回去準備過年要的東西,也只有因為有系統倉庫的白錦兒和對過年過節不怎么上心的白老頭,會在這時候堅持著一直以來的關店時間了。
所以這段時間,他們的生意不減反增。
林信平擦完了桌子,直起身舒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之后,他拿著手中的抹布就準備往廚房去。這時候,一個坐在角落里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少年愣了一下,這才抓著抹布跑了過來。
“哎呀敬蘭!你看我這記性!”
林信平跑到裘敬蘭的面前,言語里滿是抱歉的意思,
“忙活著半天,竟然把你忘了。”
“你餓不餓,阿姐現在還在后廚,我叫她給你做點什么東西墊墊肚子吧?”
“沒事的信平,”
裘敬蘭對著林信平溫柔地笑了笑,
“店鋪里這么多的人,你和錦兒白翁一定很辛苦的吧。”
“嘿嘿其實還好啦,”
林信平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咱們店里不是一直都這么忙嗎。”
“說的也是,”
“錦兒的店里,生意總是這么的好呢”
“是啊,”林信平拿著手中的抹布,坐到了裘敬蘭的對面。
“一開始店里這么忙我也覺得很辛苦,還總是不能理解為什么難得客人少了些的時候,阿姐總是看著不怎么開心,然后就自己一個人坐在這兒或是別的什么地方,嘴里念叨著要研究新的菜式。”
“你說吧阿姐每天最早來到店里,然后準備當天店里需要的材料,所以估計她醒來的時間,還要更早。這難得有幾天清閑的日子可以過過,阿姐竟然還很嫌棄。”
“然后這快一年下來,我也終于明白了阿姐說的話,”
“忙著,總比閑著要好。”
“阿姐說,我們現在忙活著覺得辛苦,可要是以后沒日子忙活了,一坐就在店里坐個一整天,等到了點再關門回去,清閑是清閑了,”
“我們卻也距離餓死不遠了。”
“阿姐還說什么,忙活了也不是白忙活,只要是有回報的忙活,就比不忙活要來的劃算的多。”
“雖說我不是太能聽懂,但總覺得,阿姐說的很有道理。后來呢也發覺,漸漸地自己做事好像也察覺不到累了,反而看見多多的客人往店里來,我也發自內心的很開心。”
“看樣子啊,我應該是明白了,阿姐說這些話的意思了。”
“有事做,總比沒事做要好多了,你說對吧?”
林信平嘰嘰喳喳地說著話,不時手上還配著動作,看上去不禁有些滑稽和夸張;可是他得而臉上是一直笑著的,笑容是坦誠的,沒有任何想要偽裝或是掩藏的東西。
是裘敬蘭渴望的,卻永遠也做不出來的笑容。
她看著林信平如此的高興,也跟著他笑了起來。不知是出于朋友的陪伴情誼,還是出于別的什么目的。
“哎你看我自己在這里說這么半天,還沒問你呢,”
“敬蘭你來干什么的今天?”
“我,”
裘敬蘭的手,摸了摸手邊的包袱,
“是錦兒,叫我過來的,她說,”
“有話和我說。”
“阿姐?”
“嗯。”
“恭喜宿主解鎖特殊任務,”
“一番花落成空果。”
“完成任務條件:拯救裘敬蘭,”
“完成時間:兩個月。”
正準備將手中紙條做廢紙燒去的白錦兒,動作一滯。
她緩緩放下已經湊到不斷躍動著的火苗邊緣的米黃色的紙張,雙手置于桌面上,無意義地略微開合著。良久,才聽見白錦兒問了一句,
她低低的聲音在昏暗的房間里回蕩:
“怎么救?”
像是被拂塵激起的塵埃,這句話倏然飛到了很高的地方,在碰撞到房梁之后,又不甘認命地落下,最后碎落在少女的鞋邊。
沒有人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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