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自然有兩名小廝捧著花名冊過來,登記賭彩人姓名,押注的斗雞,和收取銀兩。
今日斗雞場坐莊的自然是朝陽郡主她爹~賢王李現,那只金脖子公雞便是李現剛收來不久的寵物。
這時,嘉寧才發現,賢王李現龐大的身軀正坐在看臺上,不錯眼地盯著自己那只愛寵公雞,咧嘴笑著,拍著肥厚大掌,給金脖子助威。
原來朝陽郡主的性子長相,竟是隨了他六七分。
朝陽摸了摸袖口,竟沒摸到銀兩,有些尷尬,只從頭頂抽出一根金簪放在小廝的托盤上,“用這個抵!”
青鸞瞧了瞧,便把托盤里的金簪拿起來,讓身后玉珠替朝陽郡主將銀子壓上。
她將金簪插回朝陽的發髻里,笑道:“簪子取下來,要是一會兒散了發怎么好,這押注算我一份,等咱們贏了,就去景秀樓聽書。”
“好。”朝陽也不跟嘉寧客氣,看一會兒斗雞,又拉著她去練武場看少年們射箭。
李溫也在,見嘉寧過來,便將手中長弓遞給她,“我記得嘉寧的準頭極好,過來跟為兄比一比如何?”
“好啊。”
青鸞笑著接弓箭,拉弓瞄準。
李溫微笑著看向面前少女。
飛天髻上插了一支鸞鳥型金簪,口中銜掛金絲藍寶滴珠,與兩只藍寶石滴珠耳珰相印呈輝;發髻高束,露出一截皙白柔美頸項,有幾縷碎發隨風輕撫,不時飄過那不施粉黛,卻過分嬌嫩艷麗的面頰。
她身著月白窄袖上襦,領口袖口均繡著同色祥云繡紋,鴉青蜀繡抹胸,外系海棠紅紗蘿長裙,腰間束一條鴉青絲羅締帶,垂至裙擺,將妙曼身形盡現。
肩上披著一條薄紗長披帛,正隨風緩緩拂動。
少女明麗眉宇間又帶著一股英氣,清澈眸子半瞇著,飆瞄箭矢,拉滿弓弦,柔白手指此時也盡顯剛勁,微一叩手,嗖的一聲,箭矢飛向靶子,深深扎進紅心正中。
“好!”李溫鼓掌,笑道:“嘉寧的箭技越發嫻熟,如今竟能百步穿楊了。”
青鸞一笑,有些得意,“溫世兄過譽。”
其實,她現在的劍術更佳,這羽箭倒是練得少了,手法似有些生疏。
“哼!有什么了不起,射箭誰不會!三腳貓罷了!”孫俅在旁不屑撇嘴。
朝陽一聽不樂意了,指著孫俅叫道:“有本事你也射給大伙兒瞧瞧,馬不知臉長的家伙!”
“射就射!”孫俅取過另一根弓,抽箭拉弓,一箭射去,箭矢竟挨著青鸞先前的那支箭插進紅心。
“噯?看不出來啊,孫俅你的箭藝竟如此之好。”青鸞由衷贊道。
“哼!”孫俅將頭一揚,下巴快要戳上天了,嘴角不經意露出笑意。
李溫也拿起長弓,修長手指旋緊弓弦,竟手執兩支羽箭,拉滿,瞄準靶子,射了出去。
咻咻兩聲,兩支箭直插進先前的箭中間,其中一支竟將孫俅的箭破成幾片。
“哇!還是堂兄厲害!”朝陽郡主拍手大笑,引得幾位少年轉面看過來。
青鸞也很驚奇,那羽箭可都是去了金屬箭頭的啊,他竟然有如此力道,破開孫俅的箭矢。
“這才是真正箭術,女人還是回家多學學繡花女紅罷,別出來丟人現眼了。”孫俅得意的模樣,就像是他射的一樣。
“切!有本事你也像我堂兄那樣啊,你也是男人,還不是比不過嘉寧?”朝陽不屑地白了孫俅一眼。
“誰說我比不過!”孫俅惱了,拿起一張長弓,“我現在就射給你看!”
“我才不要看你的呢!”朝陽不屑地撇他一眼,轉臉向李溫道:“堂兄,要不咱倆來比比?我壓五十兩,賭你贏。”
李溫失笑,“哪有這么賭輸贏的,你這番下注,必不能再跟我比了。”
“那,那讓嘉寧跟你比如何?”朝陽一心想賭贏這把,不惜出賣摯友。
青鸞又好氣又好笑,瞪著朝陽道:“我既參賽,必不能押注,倘若我真輸了,又沒有人壓我贏,便是你賭贏了,也沒人付你銀子啊。”
“那……那讓孫俅壓你贏!”朝陽一指孫俅道。
“憑什么啊?”孫俅不樂意了,他又不傻,這不是明擺著想坑他銀子么。
朝陽眨巴著大眼想了片刻,仍是沒有辦法。總不能叫堂兄壓嘉寧贏吧。
“唉,算了算了,我就以這鐲子壓我自己贏好了。”青鸞也算敗給朝陽了,看在她今日生辰的份上,就讓她歡喜一回罷。
李溫也笑:“既然嘉寧壓自己贏,那么,我也壓她贏。”說著,將腰間一塊玉佩摘了下來,放在小廝捧著的漆盤里。
朝陽郡主想了想,總覺得哪里不對。
“不行不行!”孫俅連連反對,“哪有這么押注的?既然嘉寧壓自己贏,溫世子你也應該壓你自己贏才對,為何要壓她贏?”
朝陽似乎反應過來了,也搖頭反對,“堂兄你若是壓嘉寧贏,自己故意放水輸給她怎么行?”
李溫笑道:“怎么會?嘉寧箭技超群,便是贏了也不意外。”
“啊,那不行!”朝陽說著,轉頭問孫俅,“你準備壓誰?”
“我若壓注,自然是壓溫世子贏。”孫俅毫不猶豫道。
“那好那好,你現在下注吧。”朝陽迫不及待吩咐小廝,“快過來給孫俅寫注。”
孫俅目瞪口呆,但見小廝拿著筆,目光灼灼地瞅著他,他只好皺眉從袖子里掏摸半天,掏出一張五十兩銀票來,肉痛地拍在托盤里,“拿去拿去!”
朝陽嘿嘿一笑,說道:“我現在壓嘉寧贏,嘿嘿,銀子暫時欠著,等贏了再給。”
小廝嘴角抽搐,心道:倘若贏了,那還用給么?自家這位主子可真是夠了。
孫俅立時不干了,叫道:“噯?你們什么意思?”繞來繞去的,還是想坑他啊。
都壓嘉寧贏,假使溫世子故意輸給她怎么辦?
“你們耍賴!我才不要上你們的當!”孫俅氣哼哼指著幾人叫道。
李溫也笑,說:“你倆個不必壓了,就我與嘉寧各自壓各自好了,倘若我輸了,我這玉佩就輸給嘉寧,倘若嘉寧輸了,她的鐲子歸我,這樣可好?”
朝陽想想,也點頭,“好吧好吧,你們誰輸了都要去錦秀樓請客啊。”
青鸞心里嘆氣,只好點頭,“我同意。就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