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染起身為蕭以宸倒了一杯茶,道:“五哥前來所為何事?”
她低頭沉思,許久才道:“不會。”
竹清立馬走到軟榻前,拿過一旁的大麾將明染裹住。
“看來這寧遠侯府的府衛真該換了。”明染下榻,笑著走到圓木桌前。
“五哥此刻偷入侯府,不怕被人誤會?”她緩緩坐下,清澈的目光仰視著對面那個風姿綽約的男子。
蕭以宸落座圓木凳,目光迎上她,“若本王等夜深再前來,豈不是更容易讓人誤會?”
明染微微皺眉,潤王為了大局,或許真的會將此事瞞下。
她接過話,道:“可潤王對皇上就會心生芥蒂,覺得皇上暗地里殺沈行是為了瓦解他潤王府的勢力?背地里就會為了自保而開始有所動作?”
蕭以宸對她的聰慧贊揚地點了點頭,道:“皇上一旦知曉是你帶安栩喬去開棺,你覺得他會不會以為寧遠侯府與潤王府串通一氣?”
明染忽地站起身來,潤王若將逝魂歸的事公開,或許皇上并不會生疑,若皇上知道潤王什么都已查出卻秘而不告,必定會將寧遠侯府與潤王府捆綁在一起。
想通此事,她的面容隱隱呈現不安,“那我該將開棺的事告知給皇上?”
明染掩唇輕笑,眼下是酋時,天色剛剛黑下來,他若白日入府恐會被人發現,此刻外面漆黑一片,他進出侯府應是容易。
她揮了下手,示意竹清到房外守著。
竹清點頭,邁步出屋將房門掩上。
安栩喬一旦知曉了其中的隱情,就絕不會將那日開棺后知曉的事隱瞞。
蕭以宸目光看向她,道:“那你覺得,潤王知道了沈行也死于逝魂歸后,會如何?”
明染不解道:“沈家是潤王妃母家,此事潤王不會撒手不管?”
“潤王雖然知曉了是大長公主下的毒手,卻也知曉逝魂歸出自皇室,就會明白此事是皇上命大長公主所為,畢竟眾所周知,皇室秘藥無人能拿到,若潤王公布了沈行是死于逝魂歸,無疑就是公開將皇上的罪行昭告天下。”
他說完頓了頓,又道:“所以,潤王并不會將此事公布。”
蕭以宸起身,湊近她,“若你如實稟告給皇上,想必他會明白那日你確實只是為了幫蘇家小姐查她母親去世真相。”
明染沉默半刻,感激道,“多謝五哥前來提點。”
蕭以宸笑了笑,道:“明日,皇上會微服出宮與沐煦同去狩獵。”
明染點頭,“我明白了,可五哥幫我是為何?”
許是不曾想到她會有此一問,蕭以宸怔了一下,道:“本王那日也去了蘇夫人陵墓,況且是無非將此事告知給你們,本王是為了避嫌,以免皇兄以為本王也參與了此事。”
明染低頭苦澀一笑,心知自己又開始多想,她失望道:“原來如此。”
蕭以宸見她面容失落,忽然想到她那日宮宴醉酒后的模樣,問道:“宮宴那日,你為何心情不佳?”
他的目光凝視在她低垂的面容上。
明染抬頭,目光與他相撞,她看到他透亮的眼眸中,帶著一絲探究。
她高昂起下顎,想到那日對著他發呆,又想到他對著自己那譏諷的笑意,道:“酒后失態,惹王爺笑話了。”
蕭以宸不以為然地輕笑,“將你的人收回來吧,那潤王府的事,你以為豈是你的一名侍女就能打探出來的?”
明染冷哼一聲,“五哥先前答應幫我查清蘇夫人的事,可若不是我自己派了人去查,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打算告訴我。”
蕭以宸不禁大笑兩聲。
明染立馬上前踮起腳尖,伸手捂住他的嘴,“你瘋了,我娘的院子就在隔壁。”
蕭以宸拿過她捂住自己的手,“你太看得起你的人了,若沒有本王的指引,你的丫鬟們早就被大長公主滅口了。”
明染驚愕地愣住。
難怪那日嵐靈發現蘇老爺去往大長公主府后,后面兩人就沒了往來,原來當日嵐靈應該就被大長公主察覺了。
可大長公主會滅了馮姨娘與宋婆子的口,不可能會留下一個暗中打探的人,眼下看來,是蕭以宸的人替嵐靈遮掩了過去,才讓大長公主未曾發覺是自己派的人。
蕭以宸轉身打開房門,走出房間向房頂一躍,消失了身影。
明染失魂落魄地走回軟榻躺下,她一回想便不禁后怕起來。
還好今日沒去找安栩喬。
潤王府,看來日后不會安生了。
她常年在宮中,早就知曉皇上對潤王的勢力有所忌憚。
如今她真的要聽母親的話,不可再與安栩喬走近,以免日后連累了寧遠侯府。
蕭以宸走在回宸王府的漆黑官道上,雪花飄落在他全身,寒冷席卷著他,可他仿若絲毫沒有感覺,轉身負手看向了寧遠侯府方向。
看了良久,他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微笑,轉身離去。
剛回到宸王府的書房,房門從外推開,無非邁步走進,看著他道:“欽天監的占算出來了,兩位郡主的八字皆與皇上不合。”
蕭以宸坐上書案前的紅木靠椅,“意料之中。”
皇上想要娶的本就是明染,只是因當年榮國公的話而不能輕舉妄動罷了。
無非道:“王爺將這一切告知給明小姐,可是在提點她,皇上對她好都是別有用心?”
蕭以宸起身走向窗欞前,他背對著無非,道:“以前的她或許會相信皇上,如今的她聰慧過人,在知曉沈行的死后,便對皇上有了改觀。”
無非走到他身后,看著他背影道:“那王爺所做這一切,是為何?”
蕭以宸轉身目光與他對視,一聲嘆息不語。
無非輕輕揚起一笑,一切在心中已明了。
蕭以宸對著房門方向,道:“你覺得安栩喬可會為了保全你名聲而將此事隱瞞?”
明染清楚他說的此事,必是指蘇夫人死于逝魂歸的事。
“王王......爺。”她支支吾吾喊道,身子愣在原地。
明染如畫扇般的睫毛一顫,她睜開眼坐起身來。
窗扇猛然被狂風吹打開,冷風灌進屋將高木架上的燈火搖曳過,昏黃火影在房中忽明忽暗。
竹清起身走到窗欞前將窗扇合上,墻上映出一道黑影閃過,她立馬轉身,只見房中一名黑錦男子立身在圓木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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