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回來了。”
薛凌跟著齊清猗到了自己院里,總算明白了為什么陳王并未出來查看發生了何事。
齊清猗的院里,地面無任何凹凸之處,門檻臺階也是沒有的,陳王自己在輪椅上,并無隨身小廝跟著。堂堂一個王爺,連個近身伺候的也沒,走幾步還得自己轉輪子。可不就是哪也去不了?
“王爺”。齊清猗喊了一聲,立馬換了副面孔飛撲上去,蹲著將頭埋在陳王胸口,不顧薛凌還站著。
陳王輕言安慰了幾句,對著薛凌笑了一下,問:“這位姑娘是?”
齊清猗不好意思抬起頭來道:“是爹爹新收的義女,家中排行第三,來府里小住幾日。”
薛凌一改剛剛張狂模樣,恭敬施禮道:“見過陳王”。她第一次離魏家的皇子這么近。算起來,這魏熠還是她同門師兄。
雖然知道魏熠與魏塱并不是一母所生,但魏熠的長相還是和薛凌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她覺得魏塱那個人奸詐多疑,這個魏熠一定也好不到哪兒去。
但此時的魏熠,癱瘓在輪椅上,仍不掩其周身溫潤氣度。對薛凌頷了頷首道:“原來是三妹妹,昨兒清猗乳母是說有個妹妹要來,是我行動不便,未能相迎”。這一說話,更是讓人如沐春風。
這府里日子不好過,她剛剛是瞧見了,齊清猗過了快三年,還沒過成蘇夫人那個變態樣總是有理由的。如今看來,也許這理由正是魏熠吧。
雖然世態炎涼,但枕邊人如琢如磨,所以心里那點光就一直在。
“門外風大,王爺進屋吧,三妹妹也進屋坐著”。齊清猗推了輪椅,對著薛凌道。
三人一道進了屋子,屋里炭火還算旺。初春了,正是乍暖還寒時節,何況魏熠身子單薄。底下倒是不敢克扣了吃食用度,畢竟這人不能死了啊。
魏熠瞧著薛凌道:“換嫲嫲打盆水來供三妹妹梳洗一下吧,定是府里下人剛剛沖撞了,妝都花了。”
薛凌笑了一下,這人分明是嫌棄她臉上不倫不類,話說出來卻這般好聽。也不惱,反正剛剛已經鬧過了,這身沒什么用。
正說著,外頭人來報,說是東西都搬到了。薛凌不等齊清猗說話,自個兒出了門清點。一是知道陳王倆人少不得要合計她為什么來,二是看看她的下馬威效果如何。
這種仗勢欺人的活兒,做起來分外爽。她在平城就極喜歡為所欲為,只是少不得要顧忌薛弋寒,回了京,又要惦記著身份。巴不得這府里有誰送上來給她過過薛家小少爺的癮,誰不喜歡居高臨下?魯伯伯說,人這輩子,它活的就是個得意。但凡有丁點委屈,那就不叫得意。
可惜了,東西齊整的很,魏忠在一旁賠著笑問:“三小姐看看,可有什么落在家里的,府上看著添。原過來就不必這么辛勞帶物件的,恐是夫人擔心三小姐用不慣。”
添?齊清猗這院子也沒個臺階啥的,薛凌比魏忠略矮,站到一處有些略輸氣勢,好在她的囂張勁兒,那是從小養出來的。“我住哪個房,房里可都收拾好了?別拿那些破爛貨來忽悠我,大姐姐房里用什么,就給我放什么。”
魏忠咂了一下舌,去打探消息的人還沒回來,他自然不甚清楚這個齊家三小姐是出了什么問題。但他壓根不知這誰要來,更加沒吩咐布置啥房間。剛剛倒是交代了,這會肯定還沒好。他本是不急的,這會離天黑還好久呢,沒想到這小姐居然主動問起住哪,要求還不低。哪有客人上門對住處提條件的?他的快點搞清楚這是個什么路子。“三小姐是府上貴客,小的們可不格外精細,所以三小姐且再歇歇,我撥幾個丫鬟過來伺候著,待收拾好了,再領您過去。”
“好啊,前日大姐姐就遣了嫲嫲說回來替我擇個好的,今兒來了倒搪塞起來了,你這是個什么東西”。薛凌用的仍然是腳。
魏忠身上卻是帶了功夫,本能性的就閃開了。他在這府里呆了這么久,一下子真沒料到有人動手,何況齊清猗的嫲嫲回來確實沒說有人要來。
這事兒誰也不怪,嫲嫲知道說了也沒用,不如自個兒準備著。薛凌無非是借題發揮,她早看出這個魏忠是個練家子了。
見自己踢人被躲開,薛凌越發刁蠻,沖著魏忠大喊:“本小姐踢你,你倒敢躲了”。上前就帶了招式。會武這件事,不可能瞞得住。與其被人發現了懷疑,不如進門當天就漏出來。
魏忠眼里也有了狠色,來個姐姐妹妹不是啥大事。但來個精通武藝之人,甭管男的女的,這里頭可就有門道了。何況齊家是文官,怎么可能有女兒習武。
于是魏忠沒呼救,也沒還手,只閃轉騰挪著想要試探薛凌有幾分本事。
薛凌又如何不知?耍了七八招之后,就不再有別的,翻來覆去就那幾招來回用,抓不著魏忠,倒把自己累的氣喘吁吁。最后停了下來道:“你…….你好沒規矩,我要叫大姐姐把你賣出去。”
魏忠趕緊跪下來道:“不是小人犯上,實在是夫人嫲嫲沒通知小的啊,剛剛小的實在只是想辯解一下。”他沖著屋里大喊:“夫人救命啊。”
試也試過,薛凌覺得魏忠不過如此,連花招子都看不出來。魏忠也略微放心了些,來的也不過如此,不知道在哪學的野路子,打的力道不夠,動作也不到位。
要說最不希望陳王府出大亂的,肯定是他魏忠啊,這的活計輕松,油水又足,誰不想多干幾年。難道想天天把腦袋提著過日子啊。
齊清猗連驚帶嚇的跑了出來,她自己尚不敢與管家起了沖突,這三妹妹在想些啥。
薛凌和魏忠各執一詞,齊清猗趕緊打圓場道:“三妹妹莫急,女兒家閨房,我原是讓嫲嫲親自打理的,確實沒知會魏忠。昨兒就好了,你若乏了,這會就叫人領你去,魏忠你下去吧。”
魏忠磕了三年來為數不多的頭:“多謝夫人,多謝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