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故意停頓了一下,似乎就是要讓桂雨月著急一樣。
過了許久,他才說:“別急,別急,和王帥帥無關。我要成仙自然要用到王帥帥,可若我要成人就不用王帥帥了,只要到解憂屋許愿就行了。”
桂雨月更加疑惑:“解憂屋?不是已經消失了嗎?”
“解憂屋永遠不會消失,只有再毫無希望的人眼里才會消失。我充滿了希望,所以許了愿望。我的愿望就是可以一生一世和卓紅紅在一起,我付出的報酬就是永遠不能成仙。”
桂雨月想,這卓紅紅和赤焰什么時候弄在一起的?果然好看的臉都是一副魅惑人的皮囊啊。
桂雨月要赤焰帶著她一起去解憂屋,果然和赤焰一起來,桂雨月便能再次看到解憂屋了。只是解憂屋的外觀不再是富麗堂皇,而是灰蒙蒙的一片。
桂雨月問:“這怎么了?”
赤焰答:“還能怎么了,外觀什么樣代表主人什么樣,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桂雨月走進解憂屋,一應陳設一如從前,卻看不出絲毫生氣。小白和小黑一臉沮喪地頹廢在沙發的角落里不敢出聲。
小白見來人,說了句:“萌老板和明熙大人都在樓上休息,汪。”便不再出出聲了。
桂雨月走到寧萌的房間時,見寧萌緊閉雙眼,而明熙卻在一旁守候。她想著,那日不是赤焰刺了一劍,明熙擋劍,明熙中劍嗎?怎么現在換成寧萌躺著,明熙照顧了呢?
明熙不等桂雨月、開口,便說:“在我倒下的那一瞬間,寧萌應該是許愿了。所以我毫發無損,她就成這樣了。”
桂雨月說:“難不成又是一命換一命?”
明熙說:“我與王帥帥不同,我畢竟是謫仙。她若救我不需要一命換一命,而是需要三種東西。永世無盡的淚、永世記憶的折磨、永生之苦。有了這三樣,我便可以安然無恙地活下去了,只是她忽然之間要付出這么多,受不了這樣的苦,身體幫她選擇沉睡了。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吧。”
桂雨月忙問:“她就一直這樣下去了?”
“如果沒有變動,就會一直這樣下去,除非有人替她償還代價。”
“我愿意。既然赤焰已經是人不是妖了,那也就說明我在解憂屋許下的愿望實現了。我愿意付出報酬替她償還她該付出的報酬。”
桂雨月想到自己做過的關于女將軍的夢,那是她祖先的記憶,卻是折磨她,傷人的東西。自從解憂屋內寧萌和赤焰大打出手以后,那些夢就不再纏著她了。如今她愿意替她償還記憶。桂雨月說:“我愿意以我一生的暗夜之夢來償還寧萌永世記憶的折磨。”
此時王帥帥也出現了,說:“我也要還一個。”
眾人異口同聲說:“你怎么在這?”
還沒等王帥帥回答,寧萌忽然醒了,她摸了摸自己滿頭的大汗,覺得這一覺睡得真長啊。她看了看四周,還是她在解憂屋熟悉的那個房間,只是總覺得氣息有些不一樣了。
她說不上為什么,可總覺得心里有些擔心,她輕聲喚了喚,只有一只在外面的小黑聽到了。小黑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問:“萌老板,怎么了呢?喵”
寧萌說:“卓紅紅來過了?桂雨月和王帥帥都來過了?”
小黑想了想說:“卓紅紅來過一次,送了些餅干就走了。桂雨月和王帥帥很久沒來了呢。喵。”
寧萌又說:“卓紅紅呢?她的靈瞳是不是可以看透人心看透萬物了?赤焰呢?他是不是變成人了?明熙呢?又去哪了?”
小黑似乎沒法一下子理解這么問他,只好說:“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呢。明熙大人忙著在樓下打樣。萌老板是不是做夢了呀。喵。”
寧萌抬頭看了看始終,只過去了兩個小時而已,難道真的是在做夢?可是這夢又這么真實?不會是某種預言吧。
寧萌翻身下床想找明熙商量商量,可看到明熙一如往常,她剛要開口,明熙卻問:“做噩夢了?臉色這么不好?”
寧萌猶豫了一下說:“是啊,做夢了。夢到奇怪的事情了。”
寧萌想把夢里的事說給明熙聽,可是她發現她不記得了。或許真的是夢吧。
天色見晚,忽然一個醉漢闖進來了。小黑攔著說:“先生不好意思,我們解憂屋要打烊了,請您明天再來,喵。”
寧萌似乎被拉回到現實中了,看著高興,說:“我們解憂屋總也不來個男性委托人,今日不管是什么樣的都給我拖進來。”
小黑小白雖然并不情愿,但是見寧萌都如此說了,也只好把醉漢請進來,讓他坐下歇息,又給他端了醒酒湯,好一番折騰醉漢才算稍微清醒了點。
明熙早用折扇遮住了鼻子,說:“你看,你們人類身上的濁氣有時候比妖還要多呢。”
寧萌翻了個白眼給他說:“你要是不喜歡,你大可以不看,干嘛要說他的不是呢。既然進了這解憂屋就都是委托人,那也就是說都是來送報酬的客人,對待客人該是什么樣?你總該清楚吧。”
明熙只好贊同,可仍舊把椅子移出去老遠,只冷眼看著。
寧萌見那醉漢有些清醒了,便說:“你來解憂屋是有什么心愿,或者是為了別的什么?”
那醉漢也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只見眼前一名女子,另并一只狐貍,一直黑貓和一只白狗,只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竟然肆無忌憚起來。大哭道:“心愿,我還能有什么心愿,我就是想讓我的老婆孩子過上好日子啊。”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男人嚎啕大哭,不停地捶胸頓足,倒不像是來許愿的,倒像是來耍酒瘋的。
明熙得意地笑著說:“你偏要他進來,現在好了吧,到咱們這來耍酒瘋了。告訴你,到時候要出了什么岔子,我才不管,就讓你一個人收拾。”
寧萌看著明熙陰陽怪氣的樣子,知道他身為謫仙的病又翻了。每過一段時間明熙就會犯病,看來這次犯病的癥狀就是陰陽怪氣嘍。
寧萌也懶得理他,繼續關注著那醉漢。醉漢又徐徐叨叨說了一些,寧萌只聽清了幾句,其中一句是:“我已經盡力了,我盡力了。陪著客戶吃飯我也去吃了,不能喝酒我也喝了,該說的話該談的我也都談了,可是我還能怎么辦呢?我只是想簽個單子啊。我只是想讓老婆孩子過好日子啊。”
寧萌問:“你是做什么的?”
醉漢抹了一把,眼淚鼻涕蹭了滿手,說:“銷售。”
寧萌嘆了口氣說:“叫你的妻子來接你回去吧。這么晚了要是還不回去,她該擔心了。”
醉漢繼續說著:“不行,不行,我不回去,我這樣回去我老婆該擔心了。”
寧萌使了個眼色,小白便從醉漢身上找到手機,給他的妻子打了電話。
不一會,一個年輕的女人帶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來。見到醉漢便沖過去抱著說:“我知道你累了,老公咱們回家,有錢沒錢都不要緊,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生活了。你已經給我和孩子幸福了。”
醉漢見是妻子過來,更像是卸下心防一樣,抱緊妻子說:“是我無能為力,是我沒能耐,沒能給你買好衣服,沒能給你買大房子,可是我是真的盡力了啊,我盡力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咱們回家吧,咱們回家說啊。”
“老婆,我盡力了啊。”
醉漢淚流滿面,他的妻子也是滿臉心疼。寧萌看著這一幕也竟然淚眼婆娑,人間有多少痛苦和壓力,可若是有一個真心愛著自己,支持自己的人在身側,那些痛苦和壓力卻也都不算什么了。
夫妻二人情緒稍微平穩以后,便一同離開了。
明熙問道:“那醉漢的心愿你打算如何實現?”
寧萌說:“他說想讓老婆孩子實現好日子,估計他今天要談的單子很重要吧,小白明天去查一查,看看是個什么單子。”
“你打算干預人間事務?”
“當然,我是人類就活在人間。還什么干預人間事務,說得我好像不是人一樣。”寧萌說完就覺得這話有點不對,怎么聽都像是自己在罵自己,又說:“既然他來了我這解憂屋,我就要幫他實現心愿。”
“那你打算讓他付出什么報酬呢?”
“至于報酬嘛,就讓他一心一意對待他的妻子就好。”
“這叫什么報酬。”
“我說是就是嘍,這可真是個還不錯的報酬呢。”
寧萌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解憂屋中,做著解憂屋的主人該做的事。如此看來,剛才那一遭確實是個夢吧。什么卓紅紅的靈瞳復蘇,什么赤焰變成人,什么自己是妖,都是假的。
一定是因為最近經歷了太多的事,看了太多的小說,所以大腦都被欺騙了,才做了這樣的夢。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可這個夢未免太真實了吧。
寧萌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個夢而打亂解憂屋的整個步驟,仍舊樂呵呵地繼續忙著手上的事。
次日,小白帶來了寧萌要的合同。
明熙斜眼看著小白將合同遞給寧萌,心里老大的不樂意,說:“我都不知道小白竟然還有這樣的能耐。”
寧萌說:“你這是又在吃什么醋?小白可是精靈,會的可多著呢。沒事的話好好過來幫我研究下合同。”
明熙哼出一口氣說:“我干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