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弦月

第二百五二章:萬象橫生,一人從之(二九)

孤竹縣

關于孤竹縣中的孤竹二字,古書上常常寫作觚竹。《爾雅》中曾明確做過介紹“觚竹、北戶、西王母、日下,謂之四荒。”

孤竹縣的原身乃是上古商朝的同宗族血親的分屬之國,乃至于周國之時,見其日漸強大,遂起了防備之心。

周朝在其西部一手建立起了如今的洛國來,上古周國滅亡之后,洛國逐漸蠶食孤竹國。

還未完吞食,有一回山戎出兵洛國,洛國向齊國求救,當時的五霸之一,齊小白出兵相救,出兵伐山戎之,“北伐山戎,刜令支,斬孤竹而南歸”,至此,“孤竹國”鮮見史書記載。

幾轉輾轉,孤竹國又落回了洛國手中,其來歷便有數個版本,各不一也。

譬如其一有人言乃是因其國度,竹子稀少之故。然其地非常適宜竹子生長,因此此說法不通于俗也;

其二則有人言,孤竹又作“觚竹”乃是有其寓意所在,觚是青銅制的酒器,竹指記事的簡牘。孤竹一名,或許指的是孤竹國內貴族的生活。然書寫之器具與喝酒的器觚,與國事毫不相干,做為國名的寓意,過于瞎扯也;

其三則是偏于神話了,更為不現實,指的是孤竹最早之時,不是孤竹之名,而是其他的名字,言其當時的統治者,名姓便是孤竹,孤竹有一回面臨著滅亡的危險,孤竹君便挺身而出,救了孤竹國,后人為了紀念于他,便以孤竹為國名;

其四較之通俗的版本,流傳于世,有人認為,孤竹一詞,指的是孤竹國,乃是文華盛地,因當時上古商朝及周朝中,最為有名的便是孤竹國。

且當時上古商朝滅亡之時,孤竹國的兩位王公子,拒食周之食粟,躲進了首陽山中,采薇而食,遭一采之女遇見,道“薇亦是周粟也。”

乃至后來,二人連薇也不再采食。天上的神仙不忍見二人餓死,便派了神鹿前去救濟二人,二人同樣拒食,生生餓死在山頭。

便是后世的圣賢之人,伯夷、叔齊是也。

由此可見孤竹縣盛產大才之人也。

夤夜時分,孤竹縣中一家無名小酒鋪里,一人喝得醉熏熏的。

酒鋪掌柜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將人抬出去罷,那賒欠了多次的酒錢,誰人能幫著結了?若是不抬出去罷,豈非便宜了此人,合著還免費讓人在他的酒鋪里住下了。

好在過了一會兒,便無須掌柜再愁了。

本來醉得迷迷糊糊的人,忽然之間,立了起來。以為人清醒了,掌柜欲上前收債,卻發現此人在原地瞎轉悠,甚至踩著一只空酒壺,險些摔得四腳朝天,幸得此人腰肢有勁,堪堪穩住了。

輔一坐定,窗欞聞聲而破。但見小酒鋪四面八方,個個黑衣蒙面人,一躍而進,將酒醉之人,團團圍住。

掌柜的趕緊跑回了柜臺處,瑟縮在后面。半晌無動靜,掌柜的壯著膽子,撐起頭來,偷瞞了一眼,止一眼,便嚇得他魂飛魄散。亦教他終身難忘也。

黑衣蒙面之人,見被圍住的人并未瞧見他們,遂將包圍的圈子逐漸縮小。

快要接近之時,眾人緊握手中早已出鞘的長劍,一擁而上。

酒醉之人,在其中則是左搖右晃,竟無一人能傷到他。

掌柜后知后覺的明白,方才那腰肢哪里是有勁,分明便是武林高手,暗中一揩汗幸好并未得罪過此人,否則如今哪里有他的存在。

接下來的場景,應征了掌柜的揣測,攻擊半晌未見結果的眾人,漸漸心急,出現了紕漏。

正當此時,醉酒之人,眼中一閃而過的清明,遠處的掌柜瞧得不甚分明。

周圍的黑衣蒙面人卻是脊背一緊,將手中的長劍,復又緊握了幾分,眼睛更是眨也不眨的盯著醉酒之人。

毫無知覺一般,又飲下一壺酒,臉上的紅暈更顯,腳步踉蹌。

黑衣蒙面人再度一擁而上,醉酒之人將手中的酒壺狠狠的擲在地上,壺應聲而碎。

隨后便見一道火紅的身影,來回穿梭在黑衣蒙面人之間,看不清其人如何動作,只知曉復歸原位之時,所有的人盡皆倒地,均已死亡。

看似過了許久,實則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掌柜的呆在原地,半是瑟縮,半是偷摸。

直到醉酒之人,將一個空酒壺扔在了他的面前,他才貓著身,準備偷偷溜走。

身后傳來調笑的聲音“掌柜的,將你店里的好酒拿來,小爺有客人來到,今夜小爺有銀錢來結。”掌柜的僵直著身子,只得去搬鋪子里的酒。

待掌柜離去之后,那人坐回了位置,拿起一根筷箸,敲擊著幾案上的瓷碗。

毫無規律的節奏傳來,也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音落之時,快箸咻的一下飛了出去。

酒鋪大門外響起了一聲低呼,醉酒之人道“還不進來,等著小爺出去請你們嗎?”

“嘿嘿……姜慶公子好生耳力,子嬰佩服。”應聲而入的兩人,正是洛子嬰與高漸離。

那人眼眸瞬間變得犀利,問道“二位怎知我的名姓?”

洛子嬰笑著走過去,坐在姜慶的面前,道“姜慶公子無須緊張,我二人并未惡意。”

欲以同樣的法子接近姜慶,徐徐善誘一番。誰知高漸離突然開口道“師曠著我二人來尋你的。”

姜慶聞言,不似先前那般,殺意外露,然始終心存戒備。

高漸離又接著說道“你方才看似隨意以箸擊碗,實則自有一派天成靈性在其間,有修大哥一成影子罷。”

姜慶扔下手中快箸,道“你們與那音癡認識?為了琴曲,竟拋開高官厚祿,而獨自歸隱,不知見下在何處耶?”

洛子嬰猶豫著是否要直言,高漸離已是毫不猶豫的將師曠的住處說出。

正在此時,掌柜的拎著兩壇酒來,姜慶起身上前接過,絲毫不管掌柜錯愕詢問的神色。

瞬間喝去一壇三成又一的酒,心情大好,道“說罷,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