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王葉問道:“哦?蘇季公子乃是何意?”
蘇季回道:“意在教洛王警醒,提防秦國的虎狼之心也以及這位謀算人心的高人。”
洛王葉面上恰到好處的流露出了一派后怕的神情,問道:“還有后來在無雙之亂中,失去頭顱的無雙魏王,莫不是也是此女所為?”
蘇季有些奇怪,此時魏國雖覺得丟了臉面,欲捂得嚴實些,好教他人不能胡亂議論,然知曉此事的人數眾多,魏國君臣豈能堵天下之人的,悠悠之口呀,按理洛王應早早的便知曉,此時來問他,是何意也?
洛王葉佯作未瞧見蘇季懷疑的神色,只一掌拍向了幾案,自顧自懊惱的說道:“瞧瞧本王這記性,近來是大不如前了,當初得知魏王兩父子皆殞命于一人之手時,還暗地里嘲笑過。今日竟險不記得了。”№Ⅰ№Ⅰ
疑云頓消,蘇季道:“魏國大亂,好處顯而易見也,作為當初合盟的東道主,內里紛爭不休,何來的閑暇他顧。更有兼之,魏國有私下與秦結好的消息。而趙國自此君臣相疑,最終取了趙德民的性命,趙王是一位厲害的君王,然一時無趁手的利刃,亦無法揮兵前進也。如此一來,乘著興致而來的六國,如今只剩下三國也。”
“方才所述三國,韓愍、趙德民、魏國兩代王皆在表象的五欲之中,屬于財、色范疇。而后來的楚國一行,雖同樣是人之欲,則是有所不同,而是口舌之欲也。”說道此處,蘇季又反問道:“洛王可知楚王兵馬同樣強盛,為何回國之后,同樣拒不出兵?”
洛王葉搖了搖頭,道:“本王只知當日合盟,分別之時,楚王怒氣甚重,后來便得知他不愿出兵的消息,一直以來本王以為是他心中有氣,因此不愿與我等同往,而今看來,內里大有乾坤了?”№Ⅰ№Ⅰ
蘇季回道:“確是如此,洛王可還記得,楚國壽終正寢的那位德高望重的項徽老大人。”
洛王葉神情向往的說道:“自是記得,項徽老大人,乃是我諸國求而不得的大才之人也,蘇季公子提起此人,莫不是楚國一事與他有干系也?”說至后頭,洛王葉向往的神情有些幻滅了。
蘇季點了點頭,道:“洛王,雖說不想承認,但是確是如此。事但凡做過,必有痕跡,說甚雁過不留跡,可雁有鳴聲呀,葉落無聲,可是滿地的葉,皆能證明雁來過,葉落過也。”
“項徽老大人自歸隱在蘭陵之后,端的是清簡度日,卻在某一日,又再度揚名于天下。并非是因為過往功績,及其本身才能也。洛王可知是為何也?”蘇季又將問題拋了回來,問道洛王葉。№Ⅰ№Ⅰ
洛王葉在腦海中搜尋關于項徽其人的消息:撇去其為官的過往,余下的皆是隱在蘭陵之事。不對,后來還有動身前往郢都一事,當時他還擔憂楚國生事,悄悄的命人加強了,楚國方向的關防,以備不時之需,誰知傳來的竟是楚國與秦國講和一事。
洛王葉神情為之一振,半是猜疑的問道:“莫非秦國將項徽老大人的路子都給走通了?
卻見蘇季點頭應是,又搖了搖頭。洛王葉不懂此乃何意,遂開口問道。
蘇季回道:“此人知項徽老大人,世代居于楚國,絕不會判出楚國,亦不會對楚國做出不利之事,此人便繞了一個圈來接近他。”
洛王葉問道:“此事何以見得,有人接觸過項徽老大人也?即便是勸說楚王不出兵,亦止是他為楚國做的長遠打算,與他人無干也。”№Ⅰ№Ⅰ
蘇季亦是認同此理的,因此他微笑著回道:“洛王此言在理,止不過若無前面三國所生發的事,季同樣以為楚國止兵之事,實屬巧合。殊不知,巧合多了便是蓄意而為也。”
說至激動之處,蘇季起身,在政事廳中轉悠起來,他道:“洛王你且細想一下,在項徽老大人動身之前,是否在蘭陵有過一段‘奇遇’。”
見洛王葉肯定,蘇季跟著一點頭,道:“正是這段‘奇遇’,得了蘭陵美酒,項徽老大人嗜酒之名,亦是名揚四海,為人樂道之事。若是季欲接近項徽老大人,同樣會以美酒為由頭切入,止不過季的家底不夠殷實,便是遇上亦只得另想他法也。”
蘇季道:“有酒如斯,夫復何求?不,項徽老大人還是有所求的,他所求便是項家人世代的追求:楚國大治,勝于列國。此追求,亦是各國相同的目的。以美酒為由,接近項徽老大人,止不過是第一步,止因項徽老大人官海沉浮多年,識人豈能不明,便是有三量心思,恐在其面前亦是藏不住的。”№Ⅰ№Ⅰ
“最終項徽老大人卻同意,做了這說客,說通了楚王。季暗自揣測過,此人應當是早早便預料到項徽老大人會有的反應,因此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而來。”
洛王葉忍不住插嘴問道:“是何準備?”
蘇季回道:“若是季所料不差,此人應是將身份告知了項徽老大人,且將秦國將好之意,透露了出來,彼時六國合盟已是不能,又變成了各自防備的時候。若此時不同意秦國的交好,屆時秦國奮力反擊,除卻擋著前頭的軟弱韓國,便再無屏障,直面瘋狂的秦軍也。”
他道:“彼時六國若是有一國能有一氣下秦國的能力,亦不消合盟了,各憑本事便是。因此項徽老大人仔細衡量過其中的利害關系,便是做了秦國手中的刀,亦會毫不猶豫的應下勸說楚王止戈之事。”
洛王葉道:“本王仍有一問,難道此人不擔心項徽老大人將其身份揭露,并公示天下秦國的野心嗎?”
蘇季笑道:“洛王此言差矣,既是萬全,定然會將此事亦考慮到的。洛王不若設身置地的想一下,若你是此人,在面臨項徽老大人會揭露你身份之時的應對之法?”
洛王葉搖頭,道:“本王近來腦子不甚靈光,還請蘇季公子為我詳細道之。”
內間的洛子嬰,對他君父的厚臉皮有了新的一層認知,分明是本來就不甚靈光的腦子,卻將他這‘去世’之人用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