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有幾分戲劇,可是蘇季三人,還是將秦嬰與王賁二人,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卻發現,二人身上并無任何東西。
難道,秦嬰所說的禮物,竟還存在押后一說?三人腦中,竟同時產生這個詭異的想法。
蘇季為了弄明白,究竟是何禮物,還是決定問一問,畢竟秦嬰的禮物,收了的人,幾乎無甚好的結局,近的瞧瞧六國如今出兵秦國,卻后繼無力,便可見一班。
遠的則是那趙德民,為了秦嬰所贈一絕色美姬,從而葬送一生,下場好不凄涼。
身在其中的李益,同時亦是背后一涼。
匡章此時亦明白過來,秦嬰此來,竟是有備而來,且暗中準備的后手,也不知凡幾。倒讓他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只是不知,今有蘇季在此,能否與之相抗衡?
“聞聽嬰公子昔年所贈之禮,俱是慎重挑選的,季何其有幸,得嬰公子看重。”蘇季似是好奇的問道。
先前三人的動作,秦嬰是瞧在眼里的,也不戳破。只是意味深長的回道:“嬰知曉是何人,在長平一役中泄露了,趙軍押送糧草輜重的路線。”
言罷,又歪了一下頭,好奇的問道:“難道諸位當真不好奇,是何人告知嗎?”
匡章作為一位老將,對于行軍打仗之事,當比幕府眾的四人,任何一人,都要擅長,懂上許多,是以,在秦嬰話音落下后。
他問道:“長平一役,趙軍精銳所剩無幾。老夫看那些人里頭,無一個能主事的,自也摸不到糧草輜重押送路線。
此等大事,嬰公子莫非是信口開河?況且即便是有,亦在此戰中犧牲了,爾今再提,無甚交換的價值也。”
“誰告訴老將軍,此人出自長平戰陣中?難道不能在趙國內?”秦嬰極是玩味的說道。
“休要在此挑撥我趙國上下,以此教我王再害國中良將賢臣。”李益忽然跳出來,大聲怒喝道。
蘇季卻在低頭思索,李益忽然有些慌,又忙說道:“丞相大人,莫要受這奸人挑撥,此人慣常會這些花言巧語,聽不得,亦信不得啊。”
“李益將軍因何如此著急?莫非是不想找出趙軍兵敗的緣故?”秦嬰佯似不解的問道。
李益反唇譏道:“典客大人好生沒道理,秦軍既已敗我趙軍,今又特來相告趙軍有賊人,且在邯鄲城,豈非是在挑撥?就像廉頗將軍遠走他鄉,至今不知下落那般。”
“我竟不知曉,李益將軍竟有此等想法,以為廉頗將軍出走與我秦國有關,此時難道不是貴國的王下的王令嗎?”秦嬰瞪大了雙目問道,
眼里盡顯無奈,又昭示著何其無辜。
在座的敵我雙方,此時只一個念頭:好一朵風中搖曳的小白花。王賁更是輕咳一聲,以此提醒秦嬰,莫要太過了,將人逼急了,今日的和談,將化為虛無。
“此事乃是典客大人送季的大禮,怎好不接呢。不過今日最重要的,乃是和談。還望典客大人莫要再顧左右而言他也。”蘇季在李益再次開口前,及時接過了話。
然李益并未意識到,此時是蘇季解救了他接下來的窘境,對這位屢次拿橋的蘇季,心里也是存有不滿的。
好容易才得了趙王盍松口,帶軍出征。哪曾想到,仍要屈居于蘇季之下,一位半點不懂軍事,只會說兩句好聽的話,弄個什么合縱,不就是六國當初會盟剩下的么。
就這,不僅得了六國丞相之位,如今更是兼了六國出征上將,教他李益如何服氣。只是匡章在一旁盯著,李益也不好做出丟人之舉。
不僅教友軍落了口舌,還會讓秦人笑話不已。
秦嬰內心惋嘆,若是都如李益,或許今日都無須這樣費神,不過秦嬰轉念一想,又覺得盡是李益這樣的人,也許今日的和談還要再延遲些時日。
“還請蘇季丞相恕罪,今日嬰前來,只是傳話而已,并非是與諸位來談事的。”秦嬰一句話,又將那邊的爆竹點燃了。
李益不止起身了,還抽出了腰間懸著的劍。
“李益將軍這般著急作甚?”匡章的眉頭,皺得都快夾死蒼蠅了,究竟能否好生聽人說話了?又轉頭與秦嬰道:“典客大人,我等誠意而來,還忘莫要再玩鬧了。”
對于成名老將匡章,秦嬰還是很服膺的,與其拱手一禮,道:“小子無狀,章老將軍還請見諒,實是嬰家中兄嫂突遭橫禍,嬰心中悲痛,一時情難自已。”
眼眶都變得有些紅的秦嬰,忽又道:“此也是嬰不能談事的理由,還請蘇季丞相請出我秦國丞相來,由他與你相談。”
“哼,裝模作樣,這般模樣還談甚,不過是想要騙我六國放人罷了。”李益聞言一聲冷哼。
“哎呀,嬰方才忘了一事。如今咸陽城主事的,乃是如今的櫟陽太守,好似丞相大人回去與否,都無甚關聯。”秦嬰狀似懊惱的拍了拍自已的額際。
蘇季心知此言不過是秦嬰的托詞,結果是想救人,也想和談,只不過究竟怎么談,何人談,想必秦國早已做了準備。
今日無論如何,都繞不開魏無忌了。
且蘇季也想堂堂正正的,與自已的師兄好好較量一番,對于秦國棄蘇季,而選魏無忌,蘇季心里也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二人一同在山上拜了先生學藝,有兄弟情深存在其間,再則雖不能說可同生共死,可卻是一同患過難的,也不忍見兄弟的手足被束縛。
“既然如此便依了典客大人之言。”
一旁的李益欲出言反駁,蘇季又道:“此回季乃是主將,教二位將軍前來,是為了聽一聽,和談的內容,六位君王都在等著結果,有二位將軍在,季也不至于有撒謊的嫌疑。”
同一時間,匡章已經出了幕府,吩咐軍士將魏無忌帶過來。
魏無忌進幕府的一瞬間,便發現了那一身雪白。
冰著一張臉,不似從前的溫潤如玉。
整個人清清冷冷,又著一身素縞。
宛若天地間,孤寂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