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靈的視線卻落在了不遠處的一處樓閣之上。
那樓閣已經十分陳舊,爬山虎綠油油地爬滿了窗棱,將窗口那一抹人影遮掩得恰到好處。
那道人影見空靈完好無損地站在屋檐之上,似乎皺了皺眉,面露不悅之色。
空靈卻對著他的方向緩緩舉起了龍吟劍,用唇語道了一句——
“荒亦塵。”
那道人影顯然讀懂了他的唇語,身子明顯地一怔后迅速在一片暗色之中消失不見了蹤影。
就像是從來沒有來到過這里一般。
擂臺之下血腥一片,傷的傷死的死,最后終于在一片狼藉中一個人渾身是血地舉起了那本小冊子急不可耐地翻了起來!
他的臉色漸漸凝重,然后不知是哭還是笑地望著一地的尸體,忽然像發了瘋一般地大喊道——
“天書啊……天書啊——”
他高高的舉起著那本根本不是什么天書的小冊子,雙眼卻泛出了如同神靈降臨一般的目光,狂笑著拿著那本冊子在一片血泊之中奔跑著,大聲地喊著:“來啊!都來搶啊!來搶啊——”
顯然,是大喜大悲后,瘋了。
棄如煙默默地看著眼前這一切,輕輕一聲嘆息搖了搖頭,輕聲道了一句:“但凡你們不這么貪婪,也不至于被折磨至此……”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由他去吧。看來,這果然還是只是一個幌子而已。”
寧驚塵失望地搖了搖頭,輕輕拉住了棄如煙的手轉過了身。
卻于他轉身那一剎那,在他的身后隨著“砰啪——”的一聲禮花綻放的聲音響了起來,引得兩人回頭一望。
只見在擂臺的中央原本一個十分不起眼的盒子里向天噴灑出了炫麗而多彩的禮花!
而這些禮花很快便組成了密密麻麻的幾十行字出現在了湛藍色的夜幕之上,照得夜色尤為得明亮。
棄如煙仔細瞧了瞧,竟看到了為首的兩個字竟是——《天書》二字!
——原來,竟真的有人擁有著天書,并且在這個最后的時間以禮花的形式綻放在了整個夜幕的上空!
然而,那些貪婪的人們已經無福享受。
唯有耀眼無比的禮花映襯著滿地的血泊顯得格外的刺眼,令人觸目驚心。
棄如煙心中一片唏噓,她正要撤回目光之時,卻意外地注意到了這些禮花中的字是那么地熟悉!
“血卦,亢龍有悔,禁錮卦,鳳卦!!!等等,這些,這些!”
棄如煙看到了這些忽然無比地激動了起來,引得一旁的寧驚塵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終于,她顫抖著雙唇,指著那已經逝去的煙花,難以置信地說道:“那個,那個是天書!那個我很久之間就背過了!竟是劉叔給我背的小冊子!!!”
“什么……?!”
寧驚塵似被一道雷電擊中,他的雙眼里掠過了無數的狂喜!
“如煙,你確定是真的嗎?”
寧驚塵一把拉過了棄如煙的肩膀,欣喜若狂地問道!
——這意味著,她生的希望來了!怎能讓他不狂亂!
然而,棄如煙卻低著頭一直在擂臺附近尋找著什么。
她根本沒有心思去回答寧驚塵的問題,而是迅速將目光掠過了擂臺陰影處,果然,她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回廊和紅綢下輕穿而過!
“劉叔!”
棄如煙顧不得那么多徑直從窗口一躍而下,徑直朝著那個熟悉的身影瘋狂地追去!
“如煙!小心!”
寧驚塵亦緊跟著越了下來!
棄如煙你不顧一切地朝著那個身影一路狂奔過去,不知道濺起了多少猩紅的血。
而那道身影似乎有意帶著她往偏僻的巷子里走,時而慢時而快,似乎料定了她會跟上來。
并且寧驚塵剛落地就被一群頂尖的高手給纏住了,根本邁不開步伐,等他解決完這些高手的時候,他才發現整個西市街的中心已經空蕩蕩,哪里還有棄如煙的蹤影!
他的心里掠過了莫名的恐慌。
他努力地使自己鎮定了下來,然后揮了一下手,低聲道了一句:“暗衛聽令,立刻尋找如煙下落,一個角落都不可以放過。”
隨之以他為圓心,原本負責保護他安的暗衛一個個都迅速散開,縱身一躍便消失在了各個巷口。
此時,在一個極為偏僻的巷口胡同里,那道身影終于停下了腳步。
棄如煙亦追得有些疲乏了,她喘著大氣半蹲著身子看著眼前這個身影,眼中有了些許疑惑。
“劉叔?”
她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不知為何,她的心臟跳動得厲害,直覺告訴她——也許,他并不是劉叔,只不
過是穿了跟劉叔很像的衣物而已。
——那么,他到底是誰。
那道身影聽罷她的聲音身子似乎微微怔了怔,然后月光下,他緩緩轉過了身。
他的帽檐遮蓋著他的面龐,又背著光,光影暗沉得令棄如煙看不清那人的面目。
“你不是劉叔。”
棄如煙很快明白了過來,她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防備地將卦魂拿在了手。
那個身影緩緩抬頭,輕輕將帽檐摘了下去,露出了李笙熟悉的面龐!
“李笙!”
棄如煙一聲驚呼!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背后設局至死傷無數的人,這個千方百計引她來此地的人,竟然是她曾經那么信任的一個人。
“好久不見。”
李笙富有磁性的聲音緩緩從離她三丈的地方傳來。
不知為何,她竟覺得他的語氣里是無限的思念,卻令她厭惡。
“你這般苦心經營,這回又是為了什么?為了我的命嗎?若你要,拿去便是。”
棄如煙的眼中掠過了唾棄,她一點都不帶感情地這般說道。
李笙的眼眸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的腳步輕輕往前挪了一步,卻很快地被他克制地停住了。
他的咽喉處微微哽咽了一下,喉結不自然地往下沉了一沉。
他緩緩抬眼,暗色的光影之中,他的一雙皓眸里多了一絲哀傷,卻很快地被他隱藏消失不見了蹤影。
他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卻似隔了一光年的距離那么遙遠。
遠到,令他再也沒有勇氣上前一步。
清風填補著兩人之間的空白,終于,他還是緩緩開了口——
“想見劉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