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春節還有幾日,在紅山堡寨山腳的廣場,搭了幾座彩棚,從今日起,齊人開始發放肉干、青稞酒等等,一連舍肉十日,闔城共慶新春。
陸寧也穿著便服,坐在一處彩棚角落,看著排著長龍的土民從東海百行的伙計手里接過年慶,歡天喜地謝恩,每一份年慶,有肉干一斤、奶酪若干,青稞酒若干,一共三個彩棚,每個彩棚每日發放一百包。
邏些城居民,三千余戶,每十戶編為一保,每保保長,前來領取。
“你覺得,這些恩惠,難以收買人心,對吧?”陸寧看向站在自己旁側的藏妃,現今外出,她已經被迫換上中原襦裙,其實,也不能說強迫吧,對她們來說,服飾種種,在中原絲綢進入后本來就大受影響,現今穿著手工極為精巧綢緞極為精致的正宗中原華麗無比的貴族襦裙,從她們本身來說,反而覺得身份得到了提升。
不過,黃綠絲線和青絲混編的無數小辮盤纏的美髻,又令其端麗中不失異域特有的魅力。
藏妃聽陸寧問,周北勉翻譯,俏臉微微露出一絲驚慌,顯然陸寧看透了她心思。
她想說什么之際,陸寧擺擺手,“你想的沒錯,小恩小惠,本就難以長久,希望此域,在我大齊治下,終能人人吃上飯,再無無數家庭凍餓而死的慘劇。希望今日,是個新的開始。”
周北勉聽陸寧的話,微微有些激動,大聲的對藏妃翻譯著。
藏妃默然不語。
“你先去吧。”陸寧揮揮手。
周北勉忙微微躬身,遠遠退開。
“她,怎樣了?”陸寧突然問。
藏妃俏臉,便微微有些不自然。
陸寧問的是藏世子妃,問完,又見藏妃神情,心下輕輕搖頭,好像,自己真的變了許多。
那日混亂,自己扯開白綾時,藏世子妃失足跌入自己懷中,那番女特有的彈力十足香軀,又是赤身裸體被自己抱住,自己便把持不住,強行求歡,成就了好事,期間那藏世子妃用力掙扎,自己真的是用強的,卻覺得更加刺激。
便是現在,也沒什么愧疚心理。
想想,不是自己自制力比以前差了,而是對這些早就不怎么在意,真正是隨心所欲而已。
“她,她,不再哭了……”藏妃小聲的說,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給世子妃打掩護,免得這大齊軍官暴戾起來,將那世子妃處死。
陸寧微微頷首,這時,呼延丕顯匆匆進了彩棚,到了陸寧面前,躬身道:“爺,我查清了,加布扎西領部族南下,原來是要和布丹諸部里應外合,殺絕錯那城的秦人。”
昨夜,加布扎西突然率部離開,齊軍哨衛發現后,急報給呼延丕顯,又報給陸寧,陸寧令不要阻攔,心里大體有了個猜想,現今看,和自己原本所思差不多。
布丹的百余名大小頭人被趙匡胤一網打盡,看似一舉征服了布丹,實現了布丹幾個大頭人也難以做到的事,但實則,也種下了仇恨的種子,只是懾于趙匡胤的強勢和鐵血政策,布丹人不敢反抗而已。
現今,曾經驅逐秦人的齊人來到了邏些,并要秦人歸降,消息傳到布丹各部,自然引起了動蕩,加之和布丹諸部一直有接觸的加布扎西挑動,布丹各部這才燃起了滅秦的熊熊怒火。
自己攻克邏些城后,一直沒有明言會推薦哪一位頭人任西昌府宣撫司的宣撫使,倒是前幾日知會了他們,西昌府府尹,不日便到。
加布扎西帶著自己部族去攻伐“秦國”,自也是希望在宣撫司長官的選拔上,多拼些功勞。
只是?
陸寧微微蹙眉,現今來說,沒什么民族觀念,在加布扎西眼里,秦人自然是齊人的敵人,而且是宿敵。
但對自己來說,趙匡胤治下殘存的千戶“秦民”,卻是和自己同族同源,而且,從歷史長河角度,有千戶中原子民在此生根繁衍,對這片疆域未來長治久安大有益處。
畢竟從中原遷民來此的話,無異于發配至絕境,和被廢黜的流刑差不多,如果僅僅遷徙來犯人之類,說實話,陸寧相信暴戾之徒的基因,可能會遺傳的,而且,需要軍卒押解且在此看守,還是要耗費不必要的資源。
而保留這千余戶“秦民”,是最好的選擇。
但現今,加布扎西領著所有部族勇士南下,和布丹諸部里應外合,便是趙匡胤最終能叛亂鎮壓,“秦民”怕也損失慘重。
“爺,要不要我領兵去支援加布扎西,那趙匡胤聽聞陰險狡詐,便是在此茍延殘喘,失了昔日威勢,但加布扎西怕也不是他的對手。”呼延丕顯咬了咬牙。
陸寧心下苦笑,呼延丕顯和加布扎西等是同樣的認知,在他眼里,所謂“秦人”、“秦軍戶”自然是大齊的敵人,也是圣天子最后的隱患。
想了想,陸寧站起身,“罷了,我去走一趟。”
呼延丕顯一呆,“陛下不可!”急得都忘了用隱晦的稱呼了,“那趙匡胤,我細讀過他過往,他對陛下極為熟稔,怕未必不會猜到陛下御駕親征來此,萬一他有什么毒計,就是準備等圣天子涉險呢?”
陸寧其實不是沒想到這點,說不定,趙匡胤謀劃的最后應對就有,死馬當作活馬醫,就做好自己又單槍匹馬去奪城的防范,如果能一舉擊殺自己,那么,一切的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又看了眼呼延丕顯,比其父親,呼延丕顯更有韜略,其實如果呼延贊不是最早追隨自己的近臣,僅僅靠其才具,怕難以做到一方統帥,通俗來說,呼延贊是沖鋒陷陣的將才,而不是太合格的帥才,但用人,分親疏也是必然的。
而呼延丕顯就不同了,小小年紀,已經勝過其父。
“我意已決。”陸寧擺擺手,又笑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數,來,我告訴你如何做。”
呼延丕顯無奈附耳到陸寧近前,聽陸寧低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