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榮華

第三百二十四章、舅舅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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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防著朱恒,太后又覺這事似乎沒這么簡單。

朱恒本就是個殘疾人,沒道理會擋著朱悟的路,那個女人有必要這么趕盡殺絕么?

就算當年恒兒的這雙腿可能和那個女人脫不了干系,可這事一沒證據二是時間過去太久,恒兒就算想追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這孩子在宮里可以說是除了她之外半點勢力沒有,別說害人,連自保都做不到。

這也是她為何說服他配合皇后去做那場法事的重要緣故,她能再護他三年五年,終究護不了他一生一世,所以才想著重新替他找一個靠山,若是兩人能聯手,未必壓制不了童瑤那個女人。

哪知她剛中秋剛算計了童瑤一下,童瑤就想從曾榮身上找補回來。

原來,中秋賞月宴上她送了那對玉鐲給王皇后又說了那番希望她多多為皇室開枝散葉的話后,童瑤又開始挑事了,連著霸占了好幾個晚上的皇帝,自己一個人霸著不夠,還把她宮里的兩個今年新進宮的才人主動獻出來。

另一方面,聽聞那個女人最近對她宮里的虞美人也賢惠得不行,各種食材補品源源不斷地往她身邊送,晚膳后還時常陪她一起去后苑遛彎,說是對將來生產有益。

說白了,不就是想裝賢良淑德么?

這么多年了,她太了解這個女人了,別看面上笑的甜,心狠著呢。

若不是她,之前這么多年,宮里會一個子嗣沒有?

說到子嗣,太后又想起了朱恒,不說現有的這幾個孫子,就目今那幾個還在母胎里揣著的孩子,若生下來是男孩,只怕威脅也比恒兒大吧?也沒見那個女人如此上心啊,為何單單就對朱恒放不下?

可惜,太后沒有把這話問出來,否則,曾榮倒是可以給她一個答案。

安撫了太后幾句后,曾榮進了朱恒的屋子,朱恒彼時正在用晚膳,曾榮也不跟他客氣,直接坐了過去,小路子忙給她備了一副碗箸。

“你這會不該是在乾寧宮當差么?”朱恒見曾榮臉上不似往常喜笑,尋思了一下,問道。

“食不言。”曾榮不想壞了他的食欲。

朱恒一聽,放下了筷子,曾榮見盤里的魚沒怎么動,忙把兩塊魚腹夾了把刺摘了送到他碟子里,朱恒張了張嘴,見曾榮真不搭理他,只得把筷子又拿起來。

曾榮的余光瞄著他,待他把兩塊魚腹吃完了,又拿起他的碗替他盛了碗蟲草老鴨湯。

一時飯畢,朱恒叫小路子把東西收拾下去了,這時阿梅回來了,泡了兩盞茶送上來,在朱恒的示意下,退到外面去守著了。

這一次,沒等朱恒問,曾榮自己開口了,說她得罪了童瑤母子,來求太后老人家庇護。

主要是她怕這事會通過某些有心人的嘴傳進朱恒耳朵里,以朱恒的個性,他肯定不會第一時間找曾榮求證,只會默默生氣,默默跟自己過不去。

與其如此,還不如她坦承一切,他若信她,自會幫她一起想法把這件事扛過去。

“你的意思是父皇幫你一起撒謊了?”朱恒抓住了曾榮話里的重點,冷笑著問道。

“是啊,阿恒,我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皇上了。”

曾榮早就有這個疑惑了。

以她上一世的理解,皇上寧可得罪鎮遠侯和內閣首輔,甚至是冒著天下之大不韙也要挑戰傳統的嫡子繼承制,把庶出的朱悟送上那個位置,他對朱悟和皇貴妃絕對是真愛且是唯一的真愛。

可如今事實卻和她的想象有一定差距。

皇貴妃雖依然寵冠后宮,可皇上心里也并非沒有別人,那日在后苑,皇上拉著虞冰的手也是情意款款的,更別說,這一段時日,宮里又有別的女人懷孕了。

這倒也就罷了,誰叫人家是皇上?

可皇上配合她撒謊去欺騙皇貴妃和朱悟就不正常了,且這還不是第一次,否則,曾榮也沒有這個膽量敢在他面前裝神弄鬼啊。

難不成上一世朱悟的登基有別的內情?

朱恒見曾榮嘆了口氣,他也跟著長舒了口氣,仰頭靠在輪椅扶手上,譏諷一笑,“之前我也看不懂,不過現在懂了。”

“什么意思?”曾榮追問。

朱恒坐正了,指了指他案桌上的第二個抽屜,曾榮走過去拉開了這個抽屜,上面躺著一封信,信上沒有排頭也沒有落款,但信是拆封的。

曾榮拿起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紙,先看了下抬頭是“外甥如唔”,再掃了一眼落款,是“舅字”,日期是在中秋之日,再一看正文,通篇沒有提到皇室半個字,只說剛收到家中舊仆來信,這才知悉外甥被沉痼困擾多年,偏他們山高水遠,又人微言輕,沒有能護住他,有違長輩們的托付,甚是慚愧,唯有頓首求諒。

之后,他們又提到一件事,聽說朝廷要提升商業稅和手工業稅,故六月份末,有人找到他們游說,希望他們錢氏一族能帶頭振臂一呼,支持朝政,那人還提及妹夫對外甥的疼寵,說是端午之日,妹夫帶著外甥在寺廟祈雨。

言外之意,溢于言表。

可問題是,錢氏雖是江南望族,但錢氏所涉及的多半是農田、桑蠶養殖和漁業,本該均屬于減賦范疇,地方官員卻對這些只字不提,這究竟是何意?

故,舅舅在信的末尾問,錢家究竟該不該出這個頭。

“你的意思皇上在利用你?”曾榮問。

直覺上她相信皇上不會如此卑鄙,多半是有人曲解他的意思或是有人利用此事從中作梗。

“你不信?”朱恒再次呵呵一笑。

之前他們父子兩個堪比陌生人,一年也說不到十句話,可端午那次在普濟寺,那個人不但把他帶到文武百官面前,還陪他去上香,帶他一起上了祭祀臺,帶著他一起祭祀,又陪他泛舟游湖。

彼時他就覺得不對勁,那個人什么時候正眼看過他,什么時候好好跟他說過一句話?

可皇祖母說,人是會變的,歲數大了會越來越心軟越來越念舊,無論如何,他是他的嫡長子,他生母是他的發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