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文軒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終于知道，這“四妹妹”其實是弟弟。

因為害怕被皇后算計，硬生生他母妃硬是把他當女兒養了數年。

難怪當時自己要離開北遼，去白鹿書院讀書之時，四弟的母妃是那樣一副羨慕妒忌恨的表情了，她估計也想讓四弟出去吧。

耶律文軒記得，當時定了他去書院之后，收拾了好幾天行李，四弟和他母妃大方地給了不少。

可是，他們給的大多是些玉器古玩瓷器這些擺件，是不太方便帶走啊。

生母那邊，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也賭氣，沒有回去，就想看看，到最后生母心里到底有沒有他。

就在臨走前一天，再不見，可能三年都不能見了。沒辦法，他只能妥協，收拾好一切，準備去生母的宮殿時，生母派侍女來，送來一包金飾。

雖然不戴，也知道這些東西價值不菲，應該能換不少錢。

“母妃還說了什么？”

他看著自小服侍母親的侍女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來什么。

“你說啊，母親還說什么了？”

最后，她終于哭了出來，道：“您去看看她吧，她快不行了。”

母親快不行了？

那么冷的一個人，根本不管自己死活的人，居然……

奔到母親面前的時候，果然，她已經瘦的只剩一把骨頭了。她靠在迎枕上，還拿著一雙鞋。

“軒兒，你來了？”

她臉上帶著笑，很溫柔，是他這十多年來，很少見過的。

但是，這卻讓他非常害怕。

不是害怕著笑容背后暗藏著什么，而是怕這是隨風擺動的燭火，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滅掉一般。

“我印象中，中原的鞋子是這樣的。”她把那雙鞋子拿出來，遞給我，道：“我按照你的尺碼做了這雙鞋，終于能用上了。”

他坐在床邊，輕聲問道：“母妃，您一直希望我能去中原？”

“我這身子骨兒，是回不去了。你去中原吧，你的樣子，和中原人沒有什么兩樣，那里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

“當時，為什么會跟著父親來到這里？”

這話，他又問出來了。

因為他知道，若是此時不問，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生母顯然沒有想到，都到此時他還會問這個問題。

不過，她愣了一下，馬上又笑了，道：“太久遠的事情了，告訴你，反而會是你的負擔。”

她從手腕上摘下來一個翡翠鐲子，放到我的手上，道：“這是家傳寶物，就是最困難的時候，也沒有賣了她，這是你外婆交到娘手上的。

說是以后，有了女兒再傳下去。只是可惜了，這輩子，應該沒有這個機會了。

現在，交給你，以后遇到心儀的女孩，交給她吧。咳咳咳”

話還未說完，就開始咳嗽，大聲地咳嗽，像是要把整個肺給咳出來。

“快去找太醫啊。”

侍女跪在地上，使勁大哭，道：“沒用的，已經來過了，說沒治了。嗚嗚嗚嗚……”

“算了，軒兒。”母親吃力地道：“她伺候了我數年，我已經安排好她的去處，你走前把她送出去。”

“娘娘……”

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往日那個冷清的母親，用她瘦弱的手，握住我的，在我的耳邊說道：“我的閨名蕭心蕊，是大烽的郡主，也是……先皇蕭煜胞妹。

我知道，白鹿書院里面……的……人，都不……簡單。

你去了，……學了本事，……就……不要再……回來了。那樣，你會……后……后……。還有，你這張臉……這張臉……”

母親的話，還未說完，就倒下了。

家族里除了我和侍女烏蘭，沒有關心這里。

天亮之后，父皇只是來轉了轉，圍著母親的棺槨，嘆了口氣。然后，把所有人趕出去，獨自和母妃呆了一個時辰之后，就讓人把母親葬了。

之后，他給了我不少銀票，還有幾個得用的人。

“他們幾個在大烽已經呆了數年了，你學成之后，想在那里做點什么事情，他們會幫你的。”

父皇遞給我一個扳指，道：“這是信物，他們見了自然會明白的。”

“母親讓兒子以后不用回來了。”

父皇點頭，道：“我知道，這就是她安排的。她在數年前就安排下的，也只有她有那膽子和見識，能做好這些事情。”

他吃驚，那么柔弱的母親，那么冷心冷情的母親，怎么會安排這么多？

“她在我心里始終是個迷，估計這輩子也是個迷了。”

父皇坐下來，道：“每次我過去找她的時候，都能被她氣個半死。身邊人見這個樣子，肯定也不會把她放在眼里。你知道為什么嗎？”

耶律文軒長這么大，該見識的，也見識了不少。

卻一點也不了解母親。

應該是為了保護他，可是轉念一想，既然母親都來到這里，又生了他，就應該好好活著。

讓人一直欺負著，就應該嗎？

父皇大概是看出來我的心思，語重心長地道：“有些事情，還是要你自己去發現了。”

其余的就沒有再說了。

跟耶律文軒出來的是父皇身邊的一個侍衛，從來都沒有見過。

他長的很不起眼，身材纖細，眼睛細長，其他就沒有任何特點了。長得不丑，但是也不好看。放在人堆里，真的不惹眼的。

“公子，從今天開始，奴才就在您身邊服侍了。”

“你叫什么？”

“奴才沒有名字。”

我知道了，他是從那里出來的人。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只有執行任務，只有保護主人。

“今天初幾了？”

“今天初一。”

我點頭，道：“好，那你就叫初一吧。”

“謝公子賜名。”

耶律文軒上了一輛不怎么豪華的馬車，離開了他住了十五年的宮殿。沒有一絲留戀，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送走了烏蘭，這宮殿里，就剩下四弟和我關系不錯。

可是，他事先被送到外家去了。

馬車緩緩地離開了宮門，耶律文軒根本沒有看到，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馬車后面奔跑，腰上掛著兩柄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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