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是被電閃雷鳴的聲音吵醒的,見屋里感光的明石還亮著,一時之間,她有些分不清黑夜白晝。
直到滴答滴答的雨聲還有屋外侍女們壓低聲音的歡呼聲,她才真正清醒。
現在是早上,草木季的十天“儲水期”已經正式開始了。
四象界是很少下雨的,尤其是在朱雀星靈大顯的炎火季,更是滴水不降,好些大河湖泊甚至都有干涸的可能。
而這種情況對于本來就嚴重缺水的地域像玄武皇朝的南疆來說,可謂是惡意滿滿。
好在寒冬季會有大降雪,且很少下雨不代表沒有雨,青龍季和銳金季是會下雨的。
只不過和地球上變化莫測的氣象不同,四象界下雨的時間能精確到小數點后十位。
草木季最后十天、銳金季的前十天,會連下十日大雨,從早到晚,一時不間斷。
而這二十天,也被干旱地帶稱作“儲水期”。
長生知道這種氣象時:……
四象界的天道是不是有強迫癥啊?
烏云遮住了“四日”,整個四象界都顯得灰蒙蒙的,雨聲也從一開始的滴答滴答變成了雨線。
聽著風聲雨聲雷聲,長生一時也懶得起,就躺在床上看著屋頂想自己的事。
自那一日和原主父親說開,她來到云家已經五天了,期間一直沒去斗宿大營和白戮虎他們匯合。
這自然是走了“親爹”的后門,因為她必須得在進入妖域森林之前,將所領悟的戰技尤其是月隕流星箭法學會。
否則到了妖域森林還像在路上似的光會逃跑躲避,那就真說不過去了。
好在云家人雖然知道原主擅長用鞭,但除了大哥云啟泰問詢過幾句外,其他人只管當個吃瓜群眾。
當然,看到長生用的靈弓肯定是好奇外加羨慕,但卻沒人嫉妒。
甚至幾個與長生年齡前后差不了幾歲的幾個小輩,還想給她當陪練。
一開始長生哪敢啊,一交手就得露餡。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原主在戰技上可是下過大功夫的。
而長生自己會的“切磋”招式,還是中二時期跟一幫姐妹兒學的。
猴子偷桃,抓奶龍爪手、九陰白骨爪……皆講究一擊必中要害,迅速麻溜的結束戰局。
呵呵,如此絕學還是先壓箱底吧。
戰技也是講究熟練度的,有境界之分。
從低到高分別是:初窺門徑、登堂入室、略有小成、融會貫通、爐火純青、登峰造極、至臻化境。
通常來講,從《四象造化訣》中領悟的戰技如同烙印在神魂中一般,只需要不斷教習,很快就能達到融會貫通的境界。
這也是傳承玉鑒的一大優勢,自然“勤為徑”也具備這個功能。
而長生白天在訓練場的練習其實不過是個遮掩,真正的正頭戲還在晚上。
原主在醴王府有單獨的精致小院,所有陣法都是云顧安親手布置。
且整個醴王府布置有高達七階的太玄神禁陣,作用是隔絕神識探查,主要是防妖族大佬的。
因此,在問過流光后,長生也放心大膽的進入月牙澗,使用巔峰仙器——兩儀光陰沙漏。
這件仙器只聽名字就知道其外形是一個沙漏,是由定時晶和流時沙煉制而成。
而定時晶、流時沙,皆是帶有時間屬性的宙級仙料,十分難得。
定時晶煉制沙漏主體、流時沙填充其中,沙漏兩段刻畫著時間道紋。
當沙漏陽極為上時,其方圓一里范圍內所有事物都將加快時間流速。
兩儀光陰沙漏的主人可以自動調節時間流速,最高能一天百年——外界一天,沙漏輻射范圍已經百年。
這主要適用于種植那種萬年開花萬年結果的靈植神藥。
而當沙漏翻轉陰極朝上時,其方圓一里范圍內的時間流速將變得緩慢。
最高也是一天百年,只不過這次是外界百年,沙漏輻射范圍內不過一天。
這個功能主要適用于修煉功法時積累靈力、練習各種神通秘技。
而這件仙器,也是長生她爹望鶴舒除本命先天至寶——鶴鳴神弓、月牙澗外,另外一件壓箱底的寶物。
她爹一個沒根基的仙人能在短短二十萬年內修煉至金仙,這件兩儀光陰沙漏絕對居功甚偉。
不過爹娘準備的“資糧”太多了,長生至今也沒有認識個遍,這件不亞于月牙澗的巔峰仙器就被這個沒見識的給錯過了。
若不是趕路時因為無聊,她練習起神識控物,用神識控制著鑒寶眼鏡在月牙澗里“瞎竄”長見識,怕是不知要到什么時候才能發現這件寶物呢。
其實時間法寶在仙界并不少見,精通時間之道的仙人布置的時間法陣甚至能覆蓋更廣的范圍。
但兩儀光陰沙漏能被定階為巔峰仙器,自然有它的獨到之處——它的時間流速不會改變其主人的骨齡。
也就是說,無論長生在沙漏輻射范圍內待多長時間,她的壽元是隨著外界時間流逝的。
長生在得知這件仙器的強大功能后,頭一次后悔自己的“懶惰”。
若是早點得到這件仙器,她先前洗練身體時就不會那么著急了,還能多出不少時間練習戰技。
好在如今也不算晚。
不過她的實力實在太弱了,雖然讓兩儀光陰沙漏勉強認主,但每次使用都需要消耗至少一枚上品仙晶。
長生也終于知道為何爹娘給她準備這么多仙晶了,因為除了傀儡外,兩儀光陰沙漏絕對是“吃”仙晶的大戶。
好在這件仙器的確效果驚人。
長生設置的是自己如今能掌控的最大限度。
陰極朝上時,沙漏輻射的范圍內時間流速比外界慢一百倍,也就是外界一星時,月牙澗布置兩儀光陰沙漏的地方則有一百星時。
因此,哪怕長生只每天晚上才能使用,外界五天過去了,她在月牙澗里卻整整多出了2800個星時。
這期間,長生連休息、吃飯都是在沙漏范圍內進行的。
如此努力的結果,就是她已經將自己領悟的基礎戰技青龍爪和踏風修煉至融會貫通了;
屬性戰技碧波掌雖然剛剛入門,但這是因為她著重練習了特殊戰技引星手和月隕流星箭法。
特殊戰技和武器戰技不是誰都能領悟到的,而長生領悟到這兩種戰技更是其中最難領悟的,尤其是引星手。
因為這居然是一個“奶媽”必備戰技,雖然不“回血”只“回藍”,但架不住這是一個群奶技能啊。
施展“引星手”能調動四象星靈之力,給“標記”的隊友“回藍”,對道修尤其友好。
長生研究這個戰技時也有點懵逼,搞不懂體修戰技為什么有“奶媽”技能,還對道修如此友好,你這是弄啥嘞。
不過這不妨礙她驕傲一下,畢竟原主記憶里,整個玄都學府領悟“引星手”的修士絕對可謂是稀少。
且只要不是作的沒邊,絕對是狩獵季組隊時的搶手人物。
長生至今沒爆出自己領悟了“引星手”,覺得這會是一個殺手锏。
畢竟白戮虎四人如今已經開始和隊友磨合了,而她這個特權人士歸隊時想要被隊友認可,總得拿出點讓人另眼相看的本事。
如今,“引星手”長生已經修煉至登堂入室的水準,能同時“標記”三個同階修士,為其恢復自身修為的百分之五的星力“藍條”。
至于白天黑夜頻頻練習的月隕流星箭法,雖然難度較大,但在昨天晚上也到了略有小成之境,長生總算松了一口氣。
不過一想到云家最近和她一起“玩”的小輩那種看妖孽的眼神。
旁人不知她有“兩儀光陰沙漏”這件超強外掛,也不知她如今是無垢體、玲瓏骨。
他們只看到她的進步速度,真不能用簡單的“天才”二字來形容。
畢竟一開始長生練習射箭,如若不用神識箭都能脫靶。
但不過五天時間,百步穿楊都算不了什么,她都能三箭齊發,游走射箭了。
且月隕流星箭法,講究月隕無聲、流星飛逝,長生如今射出的一箭,怕是以速度見長的兇獸、妖族都不見得能及時躲開。
也是因此,原主大哥和其他小輩們不知暗中惋惜多少次了。
這樣的悟性和毅力,若是能有一個好的資質,怕是云君彥這位云家天驕,也要退位讓賢了。
而小輩們還不能完全遮掩自己的情緒,長生已經不是看到一次那種“惋惜”的眼神了,只感覺好笑又慚愧。
不過這也沒法解釋啊,誤會就誤會吧。
至少這也能證明原主不是“無用之人”,能讓親人們驕傲一下。
昨夜好好睡了一覺,最近這幾天的疲勞也跟著一掃而空了。
長生聽著雨聲和院子里侍女們走動的聲音,也懶得躺著了。
想著下雨,不如一會兒就練習碧波掌,長生隨意穿上一套練功服,推開了門。
聽到動靜的侍女們放下手里儲水的用具笑著給她見禮。
家里這些侍女都是斗宿大營戰死兵士家的孩子,家里條件困難,她們修行資質又差。
大多都在獲得了修行功法后,在醴王府充當侍女或者雜役,干些雜活。
而醴王府包吃包住,每個季度還有十枚靈石和一些修行資源。
說來不過是云家變著法的補貼這些“烈士遺孤”。
這些人也都知道好歹,自然忠心。
“難得天氣涼快一些,姑娘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最近這幾天,姑娘一時不得閑,眼看著都瘦了。”
“昨天王爺叫人送來了好些食材,都是玄階的,其中還有幾斤地階兇獸風羽虎的肉。姑娘該好好補補。”
長生聽著侍女們的“關心”,感覺不賴。
不過她也因此想到了月牙澗里的傀儡們,不知他們若是萌生了靈智后,是不是也如此“嘮叨”。
“一會兒家里那一串活寶就該來了,身為長輩,哪里能讓小輩們看到我賴床啊。”
侍女們捂嘴偷樂。
長生有些無語,說實話,她也不明白自己這里怎么成為“幼兒園”兼“食堂”的。
初來那日,因她送了見面禮,不過因著家里的小輩們大多比原主年齡大,所以下午都一一過來送了回禮。
長生到底不是原主,這回禮收的有點心虛,就決定邀請大家在她這下午茶聚餐,親近一下。
沒想到這一客氣帶來了一連串后續影響。
別人不好意思常來,但云君然這個比原主還大五歲的便宜侄子卻不帶不好意思的,帶著一串葫蘆娃就此就黏上她了。
兩頓點心且不說,但一天三頓飯那絕對是準點到達,一分鐘不來差的。
但醴王府和玄武皇宮可不一樣,沒有大廚房送飯,各個院子雖然有小廚房,但卻沒有廚師。
這是云家的傳統,自己動手,愛吃啥吃啥。
雖然長生在月牙澗里是被服侍的那個,但她也不排斥自己做飯。
反正趕路期間都習慣了,雖然是大鍋飯,但味道還不錯,至少比白戮虎他們幾個做的好多了。
長生搖搖頭,在幾個侍女簇擁下來到小廚房。
最近上頓下頓吃肉,雖然好吃,但真心有點膩歪了。
想了想,她從儲物戒指里拿出一只大螃蟹,兩只大鉗伸長了有二米,蓋子也有一米寬,這已經是月牙澗里最小級別最低的海貨了。
四象界沒有海,但也有海鮮,是食修們從其他世界待來的,只不常見。
不過海鮮雖然味道鮮美,但四象界的人族對這種肉沒多少都是殼的食物,不太待見。
“呀,螃蟹!這個頭可不小了。”
“姑娘是準備直接蒸著吃?我聽說外界那些食修能將螃蟹弄出一百零八種吃法來。
以前哪里知道做飯也是一門道統,也能玩出花花來,還講究境界高低。”
在這些十三四歲的侍女眼中,食修那就是一群不務正業的修士。
這是社會風氣和習俗,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改的。
長生也不準備去改變,她感覺現在挺好的。
她又拿出一些尺許長的大海蝦,胳膊長短的龍蝦、一條二米長的大鰻魚,一些大扇貝,都是比較常見的海鮮。
“不直接蒸,做一大鍋海鮮粥,在蒸兩籠蟹黃湯包。龍蝦做蝦滑,鰻魚做鰻魚飯,鰻魚肝烤著吃,香的很。扇貝也烤著吃,我這有在食坊買的蒜蓉辣醬,可惜,沒有粉絲。”
大早上的吃這么油膩一點沒問題,就這肯定不夠吃,還得添點烤肉。
長生一邊說一動手拆螃蟹,幾個侍女也跟著幫忙。
有的說“這鰻魚我們倒是頭一會見,長得好像蛇啊,只有點小。”
有的又問“粉絲是什么?”
長生解釋了一下,其中一個侍女想了想,道:“姑娘說的紅薯很像咱們南疆種的紅皮脆甘啊。
只不知道含不含姑娘所說的淀粉,不過紅皮脆甘便宜的很,哪天我們試試不就行了。”
長生從原主的記憶里也找到個這個紅皮脆甘,果然和紅薯很像,只不過個頭要大的很,生吃爽口甘甜,蒸煮則軟糯香甜。
連種植方式都差不多,對種植土地沒有要求,產量也十分高,雖然不入品,但也蘊含些許靈力,是平民過冬時的具備食材。
沒有粉條的大鍋燴(有的地方叫亂燉)是沒有靈魂的,長生十分期待這紅皮脆甘真的能做出粉條來。
“放心去試,材料費手工費姑娘我包了,無論能不能做出粉條,都給你們看賞。”
幾個侍女知道長生平易近人又出手大方,也不推辭,笑嘻嘻的應了,心里卻想著一定得把這粉條弄出來。
待煮的蒸的都上鍋了,燒烤架也架起來了,云君然帶著一幫小輩也著實到了。
“姑姑/姑奶奶/太奶奶,今天吃什么?”
看著破門而入的幾個小怪獸,長生忍不住撫額,突然有種“吃大戶”的感覺,而她正是那位“大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