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的,善府自然不可能大門緊閉,不少孩子跑來找善府的孩子們玩,阮明姿跟梨花順道也給了這些外面的孩子每人一把飴糖跟一把瓜子花生。
需知這糖果瓜子花生,在普通人家里也是稀罕物,只有過年的時候,家境稍好些的人家才會買一些來待客,且也不會讓自家孩子敞開肚子吃。幾個外面的孩子哪里會想到,跑來找小伙伴玩還能得這么一大把飴糖,一個個都開心極了。
善府的孩子雖說打小就窮困潦倒,但他們在小院之中,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小院里的其他孩子分享,分享衣服,分享吃食,分享一切。眼下他們見小伙伴吃得這般開心,倒也很大方的又將自己的飴糖分給了小伙伴一些。
孩子們吃得開心,玩的也開心,到中午的時候,難免就有些不太想回去了,還是他們娘到了飯點等不見人影,過來把人給領回去的。
那些外頭的孩子,就差扒著善府的門框朝里面的小伙伴喊,我還會回來的。
到處一片歡聲笑語。
阮明姿用過午飯,便帶著阮明妍去了她買的那棟小院子。
先前因著榮氏想要摔死笑笑,而笑笑親奶奶羊氏卻視若無睹這事,姚常林跟王氏帶著笑笑從姚家搬了出來,搬到了縣城,住的正是阮明姿那棟小院子。
阮明姿帶著阮明妍過去給姚常林一家拜年的時候,她們剛用過午飯,正把笑笑放在軟塌上逗著孩子玩。
因著這邊人過年沒有關門的習慣,大門是掩著的。阮明姿跟阮明妍進去的時候,還把王氏給嚇了一跳。
“快來快來。”王氏熱情的一手拉著阮明姿,一手拉著阮明妍,把她們倆給拉到了軟塌這,從軟塌下面的靠墊下摸出兩個錦囊來。
“給你倆的壓歲錢,新的一年里,咱們明姿跟妍妍,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大吉大利!”
王氏含笑看著阮明姿阮明妍。
阮明姿這回沒有推辭,大大方方的接過道了聲“謝謝表嫂,表嫂新年也一定會順遂平安”。
阮明妍說不了吉祥話,她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的,朝王氏拱手做了個拜年的姿勢。加上她今兒一身繡銀線的正紅色襖衫裙,頭上扎了兩個小包子似的團團,看著就像個年畫上跳出來的娃娃一樣,喜慶極了。
王氏愛得不行,將阮明妍摟在懷里,一迭聲道:“咱們妍妍可真是太可愛了。”
還不到周歲的笑笑吐著泡泡,睜著大眼睛,看著她娘在那抱著別的姐姐,露出了傻乎乎的笑。
阮明姿笑著從懷里拿出個掛著小小玉佛的珠串來,塞到了笑笑襁褓里。
姚常林端茶水過來,正好看見了,嚇了一跳:“……這么貴重的東西,可不敢要。”
阮明姿笑道:“這是找大師開過光的,新年嘛,保佑咱們笑笑身體健健康康的,無病無災,順順遂遂的長大。”
王氏過來看了一眼,饒是她這兩年手上余財頗多,但乍然見了這水頭極好的玉佛,還是有些倒吸了一口涼氣。
但她沒有推辭,知道這是阮明姿的一番心意,只笑道:“那我就替笑笑謝謝她兩個姑姑了。”
在姚常林跟王氏這說了會話,又陪著笑笑玩了會兒,阮明姿這才跟阮明妍往善府那邊走。
姐妹倆沒有乘坐馬車,一道牽著手沿著街道小巷溜達了回去。
因著是過年,街上的鋪子大部分都關了,只有零星幾家還開著,掛著紅燈籠,看著也有幾分喜慶。
來往行人們臉上俱是帶著笑,只要一迎面,也不管認不認識,大多都會說一句“過年好”來恭賀新禧。
畢竟這會兒新年第一天,都講究一個吉利。
阮明姿帶著阮明妍,說了一路的吉祥話,笑得腮幫子都快僵了。
她便特特挑了個人少的巷子往回走。
這巷子是接連善府后門的,然而阮明姿跟阮明妍剛拐過那街角,就見著墻根下,似是有一個大人模樣的人,正在拉扯一對小孩子。
雖然隔得有些遠,看不清形貌,但這畢竟是在善府墻根下,阮明姿心下一緊,快步上前幾步,這才認出了那一對被拉扯的小孩子,不是小懷瑾小握瑜又是誰?
至于那大人模樣的,雖說只有一個背影,但不用多想,定然是小懷瑾小握瑜的爹了。
“這是在做什么?”阮明姿快步上前,沉沉出聲。
一大兩小都嚇了一跳。
但小懷瑾很快就反應過來,她叫了一聲“阮姐姐”,飛快的拉著妹妹小握瑜,跑到了阮明姿身后。
她小臉有些白,喘著粗氣,顯然是嚇壞了。
阮明姿將兩個孩子護在身后,同阮明妍低聲說了句什么,阮明妍點了點頭,跑走了。
“別管閑事!”那男人回過身,阮明姿一看,果然是小懷瑾小握瑜的那個爹,他臉上神色不大好看,瞪了躲在阮明姿身后的兩個女兒一眼,又不耐煩的看向阮明姿,“咋著,我找我閨女說話,你都不讓?”
阮明姿冷笑道:“你忘了你已經簽過了斷絕關系的文書?”
這話把那男人說的臉色又是一僵,他不大自在道:“簽了文書歸簽了文書,但這血脈關系可是斬不斷的,大過年的,我難道還不能來看看自家閨女過的好不好?”
說到這,他倒是振振有詞起來,“……說不定你們虐待我家閨女呢!怎么著,不讓我看她們倆,是不是心虛?!”
這種死纏爛打,阮明姿沒有放在眼里。她沒搭理那男人,微微側過頭去問身后的小懷瑾小握瑜,聲音放的很柔很低:“這是怎么一回事?”
小懷瑾一手緊緊的拉著妹妹小握瑜的手,一手緊緊的拉著阮明姿的一片衣角,她咽了口唾沫,有些緊張道:“……我爹……來找我跟妹妹,說了幾句話,知道我們有壓歲錢,就,就問我們要錢……”
阮明姿猛地看向那男人。
真真是恬不知恥,連孩子的壓歲錢都要搶?
那男人被阮明姿的眼神看得有些發虛,繼而色厲內荏的喊道:“看什么!我是她們老子,要點錢怎么了?!”